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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了1(2 / 2)


  “男生就没有偷的?”

  “男生上课一般不背书包,想偷也拿不出来。考完试再留着标本也没什么意义了。”

  进了骨科病房,三人跟做贼一样,悄悄进了向主任的办公室。

  向主任把死亡患者的病历从抽屉里掏出来,双手捧给陈文强。“陈院长你先看看,这个病例记录我每天都有看,记录基本算是符合患者的病情变化的。小李,这是护士的监护记录。”

  李敏伸手接过来那不厚的监护记录,翻了翻就开始择要抄写。向主任有心制止,但看陈文强看病历的专心模样,到底忍住了叫停的话没有说出来。

  舒院长等人在差不多的时候到了。秦处长带着医务处的人将患者家属请去小会议室。骨科病房终于恢复了安静。

  向主任叹了一口气说:“幸亏骨科病房现在是两层楼了。”

  人多了,陈文强也不嘲讽向主任了,只是把病历推给他说:“你看是在这里站着讨论、还是去你们科楼下的办公室坐着?”

  *

  傅院长和费院长这时候才坐上了省院来接人的小车。开车的是财务处王处长的丈夫。敦敦实实的一个退伍军人,看着就是沉默寡言很可靠的样子。他见费院长和傅院长喝得都不少,就把俩人搀扶进车里,慢慢往回去的方向开。

  车开出去许久以后,傅院长自觉酒气下去了一些才开口道:“老费,这活我是干得够够的了。要是你愿意接手,你和舒院长去提提吧。”

  费院长在心里哂笑:“院里的基建都搞完了,我接手?接手后勤维修吗?”

  傅院长却说:“老费,你别以为院里基建完了就没事儿干了。你想想这几年的患者是不是越来越多了?难道分院那边能总那么扔着吗?分院那边的地皮不小,这边是没地方了,我看以后少不了要在分院那边建宿舍楼,学医大那样两边对开通勤车的。”

  “要想把分院弄起来可不容易。一没钱二没人的。”

  “要是什么都有,老舒也不会任由分院荒芜着了。老费,咱们共事二十多年了,我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能把分院那边弄起来,哪怕三年以后退休呢,这辈子说起来也载进省院的史册了,怎么也比在这边熬着要好。”

  “你怎么不接着搞呢?这个内科大楼建下来,你与银行很熟悉了,江砚也挺配合的。”

  “我想搞临床。去分院那边负责医疗。总院这边有关岚,我回去呼吸科未必就能强过他。你要是有意向,咱倆就联手。到时候用个三年两载的把分院整起来……”

  费院长被傅院长说得心头火热。分院那边的负责人,明年年初就退休了。省院这边开了几次会,都没有定下来让谁去。

  “老傅,你说咱倆都过去那边了,老舒肯干吗?”

  “我估计你还得把这边的后勤担着。不过这面也没什么太多的事儿了,剩下的都是按部就班运行的。”

  “容我再想想吧。”

  “还有两三个月呢,不着急。”

  谁说不着急的,傅院长本身就急着呢。老伴儿联合儿子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再跟江砚这么混下去迟早要出事儿。可傅院长深知把省院琢磨得透透的、投了大本钱进来的江砚,是不会放过省院这块肥肉的。自己要脱身出来,就必须换上去一个能配合江砚、也愿意多搞项目的人。

  除了急着抓权和抓钱的费保德不做他想了。

  *

  骨科的大夫办公室里。李敏和骨科的住院总坐在门边的板凳上,从患者佩环那里借来的。向主任没有假手他们科的住院总,自己向所有人报告病史、辅助检查、手术、以及后续的治疗。

  然后陈文强主持的死亡讨论开始了。

  “小李,你先说。”

  在这样的讨论中,第一个发言的是在场人中地位最低的,基本没有特殊。李敏摊开自己刚才记录的内容说道:“有几个疑问:第一个是手术时间,是不是必须要急诊手术、在假日期间急诊做?我不是骨科的不明白。第二个是脑干栓塞的诊断,我刚才没听到有ct片子佐证;单靠临床症状,还是有点儿依据不足。第三个是少尿,是甘露醇引起来的还是同时也发生了肾动脉的栓塞,抑或根本就是肾脏血管先后栓塞、然后引起的相应颅内病变。第四个是甘露醇的使用。”

  李敏按着自己刚才在本子上的记录和勾划,1234有条理地说了出来。她身边坐着的骨科住院总吃惊地看着她,忘记做记录了。

  向主任就说:“患者偏瘦一点儿,体重大约在60公斤,是属于符合其年龄的正常体重。我在使用甘露醇的时候,也遵循了半量的原则。”

  “小李你继续说。”舒院长在向主任停下后支持李敏,

  “向主任你是因为脑水肿用甘露醇吧?”

  “是。”

  “这个要你可能很少使用,这甘露醇常见的不良反应就有急性肾损害、电解质紊乱、静脉炎等。我们神经外科用甘露醇降颅压、治疗脑水肿的时候,常常是半量,是每公斤体重0.5g、且在30分钟内使用完毕。如果尿量不理想,是要立即换药的。同时也要检测尿常规,注意患者是不是有急性的肾损害甚至肾衰竭。”

  向主任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怀疑甘露醇导致了急性肾衰竭?”

  “如果脑干梗塞的同时也存在肾动脉的梗塞呢?再并发了甘露醇导致了急性肾损害也有可能。如果真的是梗塞了,这也属于外科手术后常见并发症里的。是不是,得尸检做定论。我的意见就这些,对不对的还请院长和各位科主任指教。”

  “下一个。”陈文强叫不出骨科住院总的名字,直接示意他。

  骨科的总住院立即磕磕巴巴地说:“陈院长,我,我到现在没想明白患者为什么会少尿、无尿……”

  神经内科的王主任见他说不出来所以然的模样,就说:“刚才小李,是吧,小李提出的甘露醇使用,向主任,半量在1小时内滴进去,一般来说起不到降低颅内压力的作用。在神经内科降颅压,我同意小李提的用法。若是用甘露醇利尿的话,谭主任,你用甘露醇吗?”

  “我用甘露醇比较少,速尿等比较多。如果用甘露醇利尿,用量一般是1-2g/kg,这个要床边观察,调整输入体内的甘露醇剂量,使尿量保持在每小时30-50ml。”谭主任不慌不忙地说。

  “所以,向主任,你这个甘露醇的使用没达到利尿、没达到降低脑细胞水肿的目的。”王教授颇为惋惜地说:“在第一次使用甘露醇后没达到目的还发现少尿的症状,昨天和今天就不应该继续用了。其实你也未必要用甘露醇的。”

  “我今天上午停了甘露醇。”

  “是在患者无尿之后停用的。”谭主任翻着临时医嘱、对照护士的护理记录插话。“下午做了透析了,那就是说即便该死者有急性肾衰竭,但也不是其死亡的直接原因。”

  至此,向主任脸色灰败,自己的甘露醇使用不当是肯定了。但是患者的死因不是甘露醇引起来的,也让他心生期盼了。

  舒院长却问道:“老向,你那脑梗的原因是什么?是脂肪栓塞?还是术后的血栓?是血管闭塞了还是血容量不足?你这脑干梗塞是不是并发了非用甘露醇不可的脑水肿?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用甘油果糖先脱水呢?”

  向主任喃喃地答不上来。这些属于神经内外科的事儿,他并没有关注太多。他昨天觉得自己能判断出脑干梗塞,用甘露醇抗氧化清除自由基,为避免脑细胞水肿用上甘露醇,脱水降颅压减轻神经根水肿,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舒院长继续说:“要是血栓造成的脑干梗塞,小李,这时候怎么用甘露醇?”

  “酌量使用,避免大量利尿,造成血液粘稠度增加。”李敏对甘露醇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没办法,陈文强钟情使用甘露醇啊。

  王主任则说:“已经发生脑干梗塞了,我认为这是术后的血栓可能性比较大。若是脂肪栓塞应该在肺动脉。当然了晚期任何脏器都可能被栓塞了。但这种时候,显然有形成血栓的高危因素存在,谭教授,是甘露醇造成的肾衰竭还是与脑干栓塞一样原因的肾栓塞,要等尸检报告才能明确。我的意见是让医学院来人参加尸检,患者死亡的真正原因,我比家属更想知道。”

  一直沉默的关主任也说:“我的意见也是尸检。明确了死因,才能避免临床以后再出现同类的事情。”

  西医就是这样,循证医学就是在前面的案例里吸取经验和教训,总结出规律以待后人,避免后来者出现同样的失误。而唯有尸检才能找出患者死亡的根本原因。

  这死亡讨论没什么废话,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剩下给患者家属做工作、争取“尸检”的事情,就要由医务处来完成了。

  等大家都走出去了,舒院长叫住向主任。

  “老向,2号急诊做手术,你就没什么对我解释的?外科的事情我不懂,但股骨颈骨折牵引7天后要在假期里急诊手术,你要我问陈文强该不该吗?”

  向主任惭愧:“是患者家属找了人。”

  “这样的事儿,以后你按着医疗程序走。还有专科用药的事儿,我的意见你还是问一下专科为好。没有什么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了,说自知之明也好、不耻下问也好,咱们在这行业,提提笔就关系到别人的生死。你说是不是?”

  “是。”

  “还有刚才人多,我没有说你,昨天用了甘露醇就少尿了,之前你还做了脑干梗塞的诊断,你为什么不请神经内外科立即来会诊?为什么不立即透析呢?你好好想想,就我这些问题,明天上班前叫一份报告给我。”

  “是。”向主任憋得难受极了。

  “老向,谁托你做手术的,你去找谁。一定让中间人做通家属的工作,必须要做尸检。不然你被动,医院也被动。你明白吗?”

  “明白。”

  *

  护士长家里,小曾严肃地坐在王静的对面,冷着脸不悦地盯着在自己目光下坐卧不宁的妻子。沉声地质问她:“想明白你错在哪儿了没?”

  “你别在家也当教导主任。”护士长不高兴,“我又不是你学校的那些学生。”

  “小静,你别回避我的问话。你回答我,想明白错在哪儿了没?”

  护士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答道:“我不该包庇那些护士。不该跟张正杰吵嘴。”

  “还有呢?”曾教导主任的脸色越来越沉,神色也越发地严峻了。

  护士长挑眉看自己的丈夫问:“还有什么?你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还要我把处分建议交到护理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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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瓢了,在这里一语双关

  一个意思按下葫芦瓢起来;

  另一个意思是口语里的piao,第二音,有不正、歪了的意思。如车圈piao了,需要重新板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