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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6节(1 / 2)





  永王不敢置信。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何我此时才感觉从未一星半点认识你,今日你是故意激的我害你?从前也是故意激的我恨你?

  你一直监视着我?

  我挖坑的时候你在背后看着?

  那你今天为何还巴巴追着诱饵到这儿来?

  何以让你冒着性命之危,你已是太子图求什么?

  他脑中忽灵光一动,想起了父皇跟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那是先帝太宗至德十五年,父皇还在颍州做藩王。太宗嫡长子成毅太子忽患了急病猝亡,太子之位一空,各位皇子便蠢蠢欲动。

  其中闹得最凶的当属皇二子和皇四子,皇二子母舅家是羽林卫中军,皇四子背后有神武卫姻亲支持,若非及时察觉就要发生政变,太宗皇帝是个果敢果决的人,立刻粉碎了他们的阴谋,斩首一百二十八人,清洗了禁卫中的势力,还把二子圈禁了诏狱,下旨非死不得释放。

  本朝奉行母凭子贵,子以母显。

  太宗十二个皇子,除却夭亡的三个,成年及冠的还余六人,届时只有做为皇六子的人杰生母品阶最高,身份最贵重。

  太宗却不喜他,因他优柔寡断又过于儒弱,朝中的文官集团却很青睐这个容貌俊美的谦谦君子,大约文人们也是看脸的。

  太宗皇帝架不住那些舌灿莲花,还动辄之乎理乎的腐儒轮番轰炸,只好一道谕旨将父亲从不毛之地招了回来,一路上遭遇了无数暗杀,幸亏随身的幕府师爷机警才一次次躲过了无常鬼。

  未到帝都随行的府兵已折损大半,当年母亲甫诞下他月余,重重惊吓加上产后羸弱,竟未挺过去,在离中京一百里的康县咽了气,父亲悲痛欲绝,抱着襁褓仰天恸哭,几度昏死过去,数日绝水绝食,若非幕府师爷再三劝解,又看襁褓中的孩儿可怜,父亲当真要随母亲而去的。

  就在这时又有蒙面黑衣的来刺杀,父亲奄奄一息,衣衫褴褛,一手抱着襁褓一手七倒八歪地持剑乱劈,直如疯了一般,奈何对方人多,幕府师爷也丧了命,最后一刻太宗亲率羽林卫赶到,黑衣人被伏诛,留下活口拷问出是五皇子豢养的死士。

  五皇子被太宗腰斩弃市,血流尽,直到第四天才气绝。

  父亲上位成为皇帝后,仍有不安分的,多次伺机下毒,牵根绊藤又圈禁了两个,到今只剩下老八和老十两个敦厚老实的亲王。

  朦朦胧胧的印象,幼时在昌明殿父皇抱着他哄睡,说到此处泪流满面,殷殷道,此生恨极了兄弟戕害、手足相残。

  第6章 那宫,那少年4 太……

  想到这里,永王连连打冷战,后脊已冷汗淋漓。

  草地凉棚下,元和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王和几个亲随以及沈从文章成柏伏地跪着,章成柏痛苦道:“臣死罪!未教养好殿下!臣无颜再为人师表!”

  沈从文也道:“臣已看了,那机关下是刀床,若非太子殿下机智恐怕已凶多吉少。”

  几个羽林将也附和道:“殿下的两个侍卫一个连人带马落进了陷阱,另一个被永王殿下的箭穿了胸,还有太子殿下的坐骑,臣的人下去捡尸体,见人和马的骨肉都分离了,惨不忍睹,臣下带人赶到时永王殿下的箭正中了太子,众目睽睽,永王见未伤中要害又要出箭,太子流了不少血,整个衣袖都浸透了。”

  永王梗着脖子争辩:“不是这样的,儿臣是猎一只麋鹿不小心伤了二弟,毕竟刀箭无眼,草木又茂盛,至于那陷阱,儿子半点也不知,儿臣到了那儿就看见二弟的人伤了,想是庄子里的猎户下的,他们别想栽赃到儿子身上,打死也不认!”

  沈从文拱手:“启禀陛下,昨日深夜臣在马场巡逻,远远看见密林那边有灯火,几个人鬼鬼祟祟走出来,臣不敢打草惊蛇,已派了人跟踪监视,只要陛下令下即可逮捕审问。”

  永王心头一惊,眉头浮上慌乱。

  元和帝看的分明,命令道:“立刻逮捕!交于宫正司刑讯!”沈从文叩拜应是,交于宫正司暗审而非大理寺明审,皇帝还是在护着永王。

  “太子如何了?”皇帝问。

  章成柏道:“伤了骨头,幸好在左手,妨碍不到写字。”

  皇帝道:“立刻回宫!”

  街市开出一条御道,銮驾浩浩荡荡,天子气象威严,两旁街市民众皆下跪头叩地,有那想瞻天颜的悄悄抬目窥看,立刻被侍立的禁军呵斥,吓得哆嗦不已。

  含章殿。

  太子的手臂已包扎好,坐在座榻上,因伤了骨头不得不围在脖上吊着,襄王像个孩子一样抹泪:“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子安慰道:“告诉你只怕你不会同意,放心,距离、速度、准头我都计算的分毫不差,且演练过的,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

  襄王责怪:“万一有一丝偏斜呢,这世上的事难以预料,幸好没有成贯穿伤,不然你这手......我真后怕!他就是个草包不值得你这样!他不配!”

  太子望着窗纱投影的阳光,道:“我攻的是父皇的心。”

  襄王问:“父皇会如何处置他?”

  太子闭目,幽幽道:“父皇不会处置他,这件事会被按下,对外只会说我是不小心被流矢误伤,我知道此事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我本也就不想要他的命。”

  襄王眉头拧在一起,愤恨不平齐齐涌上,怨怼道:“父皇就这般护着这个康瓠庸才,有眼无珠!真叫人寒心!”

  太子右手握成拳对着唇,垂眸良久,热热的气息呵在拳心:“结束了。但愿父皇不要过激了才好,他的身体怕是撑不住。”

  襄王问:“金氏呢?”

  太子唇角一弯:“她很快会将自己送上绝路。”

  顿了顿又吩咐,那两个羽林卫是死忠的,好生抚恤他的家人,还有,告诉傅家和裴家的暗桩,务必仔细观察傅正杰和裴严,两人的饮食喜好生活习惯,平日爱做什么消遣,爱到什么去处,我都要知道。

  昌明殿西侧殿,宫人和内侍尽皆屏退。永王独自跪在下首,元和帝坐在明黄苏绣金线团龙大引枕的座榻上,手指不停按揉鬓边。

  永王不停抽泣,抹泪动作幅度极大。静默好久,元和帝忽然道:“金贵妃那天说,弘贤殿有个宫女怀娠了,已六七个月,你大婚之前就有了?是也不是?”

  永王闷着头不敢吭气,心中大骂金贵妃这个贱人,给他下美人计,背后挖他墙角,这次合作金国舅答应的灭口也没灭,估计还会让那些人死咬他,除掉太子,她黄雀在后一网打尽了!

  他姥姥的,女人果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