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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38节(2 / 2)


  慕容槐按着心口,努力抚平心跳,问:“那些家丁和奴婢怎么样了?”

  温氏绢子揩着泪:“全锁在暗房,妾身已去表舅那儿开了哑药,都配好了,就等老爷发话。”

  慕容槐立刻道:“不行,要全部灭口,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还有姑子庵的比丘,你无需管了,我让贤儿去办,最麻烦的是邢家,除了娉儿的夫婿忠厚些,其他全是豺狼虎豹,我得想想。”说着,闭上了双目,肘支着头,两指按揉鬓穴。

  温氏又问:“行宫那边?玉霙丫头身子全是伤痕,今天虽退了烧,咽了半碗粥,可还未苏醒。”

  果然慕容槐睁开了眼,问她:“我听说茜儿被送回来了,怎么回事?”

  温氏道:“这孩子毕竟年纪小,到了那儿紧张,皇上邀她同进御膳,她害羞不肯,皇上也没恼了,让翟车把她送了回来。”

  慕容槐眉梢有了一丝松懈:“你好好教教她,怎么侍奉男人,别再像从前一般,木头塑的似,能侍奉陛下是全天下女子的福分,以后行宫但凡有召,皆让她去顶着,一切,等七丫头伤好了再作计较。”

  “是。”脸肿了,疼的酸麻。

  定柔几番到后花园探视,皆被几位婆子阻在门外,连阁楼都上不去。

  她们说玉霙中了邪祟,被鬼魂附体了,见人就掐咬。

  去问了母亲,也是这句说辞,她觉得不对劲,却苦于见不到玉霙。

  三日后玉霙才幽幽转醒,嗓子如火灼一般,嘶哑的发不出一丝声,身子的疼痛昭示着她那天的一切都不是噩梦,眼前不停闪现自己被撕粉碎了的衣服,男人们嘴里的恶臭,汗腻腻的手......挥之不去......

  泪水不停地滑落枕边。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完了。

  东郊淮军大本营,邢全驰马奔入,身后一队亲兵,下马神色不善地闯进营房。

  慕容槐坐在几案后与几个将领说话,早料到邢全会来,挥手示意旁人退下,邢全穿着戎装,腰带睚眦宝剑,兴师问罪:“老哥哥,你什么意思?”

  慕容槐冷冷瞧着他:“我还能什么意思,自保求存,这些日子你们两方都在磨刀霍霍,我只有被蚕食的份,寿安郡早先咱们说好了,各自扎营,互不龃龉,他们昨夜擅闯了我的驻防,还打伤了我的人。”

  邢全眼神如冷刃,心想从前这样事情还少了,你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还不是因为边防大动,势成合围,腹背受敌,你慌了,扣押我百十名虓将,还拘了邢列为人质,摆明了,要跟我谈条件。“你是真打算跟兄弟撕破脸?”

  淮南军若奋起反击,掩护小皇帝逃回京,这仗便有了未知数。

  慕容槐没看他,执笔写着一个公文,道:“要打你们出去打,别在我的地盘上,等他回銮出了淮南地界,你要谋反要起义,随你折腾,成了,我俯首称臣便是。”

  邢全摆着头,脸色如阴云:“好,甚好!”

  又是风和日丽的天,节度府大门外仪仗长队一眼望不到头。

  温氏已哭求了半晌,定柔趴在床上,双手捂着耳朵,一动也不动。“......我的祖宗爷唉,这不是闹着顽的,今儿殿前司、御前司,都来人了,那柱公公可是内常侍正三品官,御前掌印太监,皇帝的心腹亲信,你爹见了都得敬让三分,我让几个管事在前厅招呼着,你姐姐病得愈发沉了,床都下不来,你就行行好,再替她去一回。”

  定柔闭目要睡:“为什么又叫我去做这样的事情?姐姐病了,皇帝身边自有别人,干嘛非来咱家要人。”

  “这说明圣上抬举你爹,天恩浩荡。”

  “让他浩荡别人去吧。”

  温氏就差跪下了:“你不去,玉霙定会被问罪,你也不管了。”

  定柔哼了一声:“什么人啊,姐姐跟他好了一场,全当个玩物,病了还来相逼,简直没人味儿的!这种人,我跟他说一句话都多余。”

  温氏急的在她臀部打了两下:“你个没心没肺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仔细我们阖家都被摘了脑袋!”

  被褥下的声音说:“既如此,你还敢叫我去,我脾气坏,嘴臭,没得给你们惹了滔天大祸,家里又不是独我一个女儿,你问问姐姐们,或者叔父家的姐姐们,谁愿意去。”

  温氏薅起她一只手臂,使劲拖拽,没想到这孩子比她力气大。“只是叫你赏花喝茶游园,又不是上断头台,你爹指定了你去,我敢换人,岂非活腻味了,我没那胆子。”

  定柔哎呀一声,抱着肚子:“我也病了,肚子疼,去不了。”

  温氏忽然来了主意,说:“这样好不好,你不是想见玉霙么,今儿先应付过去这一关,回来我让你见玉霙。”

  定柔扭过脸来:“非要交换条件吗?”

  嘉熙堂,茶已添了三遍。

  两个管事的连连擦汗,恭敬道:“大人别急,姑娘家梳妆到底麻烦些。”

  温氏带着女儿从后厅走进来,小柱子从座位起身。

  女孩这次如何也不让母亲摆弄,还穿的早起时的淡青素衫,梳着普通的垂髻,面上不施丁点粉黛。

  温氏捧着一个锦盒塞入小柱子手中,奉承道:“听闻总管大人信佛,这是我们节帅老爷特寻来的南红菩提老珠,还请笑纳,我这孩儿年纪小,不懂规矩,望您多多提点她。”

  皇帝这次没在合欢树下。

  定柔坐在软轿上,颠簸了快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观景楼,建在一个人工湖上,比上次那个大了三五倍不止,原本接天莲叶无穷碧,芙蕖开的正红,皇帝却嫌碍眼,说了一句,为甚有水必有荷,便让人连带水草浮萍拔除的尽了,只剩了清波一潭,鱼群如云,粼粼倒映着天幕,湖心几只白鹭。

  观景楼有三层,皇帝在顶楼,小柱子领着定柔踩着木阶走上来,皇帝没在下棋,靠在围栏边观鱼。

  极目看去,行宫全景尽受眼底,远处街市城郭,檐宇如林。

  这次穿着明黄龙袍,腰束白玉带銙,束发金冠。

  这背影和四哥还真有几分肖似,一样的身长玉立,一样的襟怀洒落。

  四下无一个伏侍的宫人。

  似乎......是个不喜喧聒的人,两次来,皆是独自在一处。

  定柔想,这点子到和我有点像。

  听到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恍惚以为来了新人,走进了才知道,还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只不过换了素净的衣裳。

  忍不住眼光稍稍停顿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