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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128节(2 / 2)


  小婴儿是个女娃,渐渐长大了,甜腻腻地唤那男人一声:“爹爹......”

  更可怕的是,那男人转过一张脸来,是......

  陆绍翌!

  睡梦中惊得睁开眼,皇帝猛然坐起身,全身冷汗如雨,喘息不停。

  此后数天,已是处暑的节气,一个黄昏,襄王急匆匆送信来,他正在御案后批阅奏本,襄王大灌了几口茶,道:“冀州武安郡一个小镇,发现一个疑似女子,在一户人家做下女,说是主母的远方亲戚,操着姑苏口音,我们的人化妆成挑货郎,在那户门前潜了几天,终于见了真面容。身怀有孕,那家人唤她,茜娘。”

  皇帝立刻搁下朱笔,唤人来更换衣裳。

  襄王道:“还是臣弟去吧,万一不是呢,别像上次一样失望而归,您的脸色很难看,臣弟担心龙体。”

  皇帝双眸闪出锐利:“朕有预感,就是她,传谕旨下去,朕躬违和,明日朝会改在晚间,你留下应付这边的事。”

  一队轻骑星夜出了京,奔驰在官道上。

  天蒙蒙发白。

  屋中仍然黑着,女子摸黑点上油灯,挺着笨重的肚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先到灶台上引火煮了一锅梗米粥,又和面预备早点,素炒了几个小菜,盛出瓮子里的酱肉,鸡叫了三遍,天色渐明,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进了厨房,打着呵欠:“你怎么又不叫我,夫人说了,你身子重,不能累着了。”

  女子摆好了托盘,盖上伞罩,唇角浅浅展开一抹笑,颊边靥开一抹似是而非的腼腆。“我醒的早,那就那般娇贵了,老爷和夫人该起了,你把盥洗的水端进去吧。”

  婆子有时看着她会发怔,多标致的人儿啊,白里透红的肉皮,薄的吹弹可破,五官挑不出毛病来,笑起来如莳花绽蕊,美不可方物,就可惜了脸上有斑。

  一个并不繁荣的小镇子,土垣围墙的小院,三间青砖瓦房。

  家主姓穆,年近半百,为人正直,在县衙供着幕府的差事,早饭后便乘驴车上值去了,到晚饭前才会回来。

  主母汪氏,面善温蔼,对下十分和气。

  女子是路上“捡”回来的。

  汪氏回乡探亲,途径京城外,在一个茶棚打尖,见到一位怀娠大肚的女子,顶着烈日踽踽独行,不知往何处。

  驴车行驰了一二里,那女子在路边草丛歇息,汪氏心善,停下车问她去何处,女子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玉簪,颔首道:“姆姆,我要去北边,去哪里都可以,能不能捎带我一程。”

  姆姆,是吴中方言。

  汪氏也是姑苏人,遇到老乡分外亲切。

  上了车,女子拭了拭汗,露出清秀的面容,两颊很多斑点,言笑晏晏,汪氏阅人无数,一眼瞧出是个惠风霁月的人儿。

  问她名讳,答曰:茜娘,茜草花的茜。

  汪氏猜测她是被汉子虐待,不得已抛家逃身出来的,同为女人不免生了恻隐之心,收留了,家里虽不阔绰,可好歹吃着皇粮,多两碗饭还是养得起的。

  不成想这小女子踏实勤恳,做事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拿自己当作孕妇,烧饭洗衣,洒扫擦洗,忙忙不辍,家里只有一个老仆,时常犯迷糊,这下子忽然变得窗明几净,饭菜也分外可口。

  汪氏想,等那腹中的生下来,索性一块认作了干女儿干外孙。

  膝下只有一个老来子,正缺个贴心的棉袄。

  家里平白多了外人,老爷为人谨慎,不免要观察一番,言道:“像是个通书识字的,气度不凡,不似小家出来的。”

  让老仆暗中观察一番。

  女子每夜都会剪一个纸人像,拿在手中,摩挲着,眼含深情。

  婆子见是个男人的小像,好奇问,女子抚摸着肚子说:“是我孩儿的爹。”

  汪氏听了诧异,不是逃家出来的?

  愈发生了探究之心,让婆子留心一举一动。

  婆子好像看到一个黑玉扳指,无奈那女子藏得甚严密,有一天在厨房,婆子看见女子揉着面团,腾出一只手,在案板上写了一个字,笔画很多,婆子问,女子只笑了笑,婆子再三追问,女子拗不过,说了一句:“百谷之长,社稷重器。我戌未定,薇亦柔止。”

  婆子完全没记住。

  汪氏又猜测,她不是正室,被忌惮肚中的孩儿,撵出来的。

  用罢了饭,定柔收拾了桌子,才端起自己的碗,一个大海碗,盛的尖尖的菜和饭,坐到院中的桐树下,月份越大,胃府变成了无底洞,还好主人大方。

  吃完了,洗刷了锅碗筷,主母在屋中供了菩萨,焚香诵经,定柔捶捶酸困的腰,肚子大到看不见脚,走路分外小心,一天下来,腰背不像自己的。

  这一胎倒不似可儿,没有丝毫浮肿的迹象,就是笨重的厉害。

  婆子说,这就是害喜的好处,早先害了,把胎毒排了出去,后头就不会肿。

  家主半晌回来了,推门进来说明日要随县主到州府述职,要婆子收拾包裹,有几件衣裳是昨夜替换下来的,定柔忙拿了去洗。

  沁在大木盆里,握着蛮锤,放了皂角,挺着肚子干活实在不便,她数着日子,生产在九月底,小雪的时候,天会冷了,她已跟婆子说好了,包袱里的首饰全典当了,拿出银子来,婆子给伺候产褥,主母也表态,一起帮着照顾婴儿。

  她如今只盼望生产顺利。

  洗完了正拧着水,门外忽听得喧哗声,趵趵的鹿皮靴,过往的路人被一群持刀的人迫住,挟持到隔壁院一个屋子,抱头蹲在地下,围墙外围了一重人。

  两扇桐木门被踹开,一行蓝衣长袍的人冲进来,腰挎宝剑,分别列战墙下,气势整肃威严,定柔已明白了,继续把手沁在水里,不能半途而废。

  家主冲出屋子问:“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可知我是谁!”

  四个便衣持着带鞘的剑上前,家主吓得连连后退,主母也吓得捂嘴,连着婆子和小儿一共四个人,被挟到堂屋,迫使抱头蹲坐墙角,关上了门。

  又几个便衣进来,列战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