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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其他六位主副厨知趣地没开口,执掌点心房多年的叶舒蔓则难掩笑意:“这是猪油糕吧,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

  “因为好吃啊。”

  陈燊的回答简略意赅,又教人难以反驳。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很多初次品尝猪油糕的食客,都不会将这道糕点,与“好吃”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因为它实在太油了。

  尤其是现在追求完美身材、把减肥挂在嘴边的年轻女孩,吃个苹果都要斤斤计较着卡路里,像猪油糕这种口感油腻、且比巧克力还要热量高的食物,谁会闲着没事找虐去吃它?

  而其他几位主副厨在听到“猪油糕”的名称后,皆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李奕山夹起一块半透明的方糕,认真地想,自己有多久没吃过猪油糕了,十年,还是二十年?

  沁园春最早的菜单上是有猪油糕这款糕点的,但是因为销量太低,每年顶多卖出去四、五份,于是早在三年前,当时的行政总厨就将其从菜单中划去了。

  如今只有在隐藏在古旧的街头巷尾老字号的糕点铺里,才能寻找到猪油糕的踪迹。

  咬了一口白玉似的糕,肥糯的口感在唇齿蔓延,葱香、猪油和糯粉的香味完美地融合一体,李奕山只觉得随着这缕热腾腾的香气,眼前飘过许多片段,恍惚回到了儿时的童年。

  那个时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攥着母亲给的零花钱,不惜跑上半个小时,到另一条街的街头去买猪油糕吃。

  买猪油糕的店铺前总是排着长龙,切糕师傅的长相,他到现在还记得。

  因为客人多,师傅切糕的手法又快又准,手起刀落,先切成条状,后切出块形,尖刀在案板上切出击鼓似的节奏。他那时的个头还没有柜台高,等着切糕的间隙,闻着从蒸笼里飘出的香味,哈喇子早就抑制不住地流到了下巴。

  猪油糕要刚出炉的趁热才好吃,于是拿到手后,也顾不得烫嘴,直接就往嘴里塞。

  那时候的猪肉五毛钱一斤,而一份猪油糕只要五分钱。

  如果恰好买到的是块糕头,那更会有一种中彩票的兴奋感。

  糕头就是糕的边头及两旁的糕,因为猪油糕蒸熟后会在案板上翻身、揉掀,这个过程中会把猪油丁更多地朝两边或糕头聚,所以糕头上的猪油更多,分量也更足些。

  儿时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一时间百味杂陈,然而李奕山没忘记现在的身份是评审,迅速收理了情绪,同时也在琢磨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的猪油糕吃不出童年的味道了?

  大概是时代进步发展得太快,人们的生活变好了,吃肉早就不是一家人需要绞尽脑汁解决的事,以前过年时才能吃到的猪肉,现在已成了家常便饭。

  好吃的美食太多,人们肚里的油水也在日益增多,猪油糕在过去是绝顶美味,现在却被人们嫌弃太过油腻。

  说到油腻,奇怪的是这盘猪油糕只有油香,并未有常见的油腻之感。李奕山再次打量这些猪油糕,发现了其中关键。

  从方糕的侧面可以看出,里面夹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膏状物,再次回味方才那一口的味道,他眼睛一亮。

  “你加了芋头?”李奕山问陈燊。

  后者点了点头。

  芋头的淀粉含量高,脂肪含量几乎为零,其味道本身软糯清甜,加入猪油糕里,既能解腻,又平添了几分粉糯的口感,因此造就了一盘并不油腻的猪油糕。

  两道菜品完,评审席亮起一片红色的牌子。

  六票对一票,陈燊完胜。

  陈燊唇角扬起,连眉毛上都挂着得意,朝场下袁园的方向比了一个胜利的v。

  袁园装作没看见地别过脸去,心下腹诽,他那个对手看着挺厉害,敢情是个唬人的假把式,中看不中用。

  比赛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接着又是两组学员提前完成。

  其中有一组是凉菜间的学员,居然以五票对两票的优势赢了一位热炒区的学员,让众人大跌眼镜。

  这一轮的规则是只能做其所属部门的菜,也就是说,这位学员用凉菜赢了别人的热菜,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中华美食菜谱中,热菜占了五分之四,因此每到第二轮,其他部门的学员都格外吃亏。尤其是凉菜,多是宴席开胃前的小菜,没有温度加成,能让人一吃就记住的凉菜并不多。

  这也是为什么自创办了厨艺大赛以来,前十的名额大多被热炒区学员包揽的一大原因。

  台上那位凉菜间的学员肤色黝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是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类型。

  袁园摸着下巴说:“这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啊,我怎么对这人没啥印象,熊三儿你认识他吗?”

  “听说是冷菜间新招来的帮厨,好像叫孟乾,我也没跟他打过交道。”熊三儿回道。

  这两组评完,距离两个小时的结束还有五分钟,而场上也就剩下鱼莜和周奇这一组了。

  熊三儿有点坐不住地抓抓脑袋:“这俩人怎么都这么墨迹呢……”

  “这叫沉得住气。”袁园貌似很懂地说。

  这比赛好比考试,有的人写完交卷早早离开了考场,而天性谨慎的人就算提前写完了考卷,也会一遍遍地检查错误,鱼莜就是这类人。

  比赛若规定一个小时,她也能完成。但既然知道是两小时,她便按两小时的安排来。

  早交卷能加分吗?并不能。

  周奇见鱼莜不慌不忙地站在冒着白气的蒸锅前,双手环胸,像是入定了一样,转而低头看着自己锅里还在咕咕冒炮的菜,反而莫名生出几分急躁感。

  鱼莜似乎早算好了时间,待比赛时间一到,评审喊“停”的同时,她伸手把蒸笼从火上取了下来。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