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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海潮(2 / 2)

  云杉乜斜他:“你知道冷香儿排此舞又让这名我见都没见过的黄衫跳这支舞,含义何在吗?”

  “这我怎么知道?”

  云杉冷笑一声,须臾,才道:“她是要借这些来羞辱我啊。此曲叫《春海潮生》,是一位擅长音律的鸿儒专程为我所作。在此之前,除了我,也无人可以去跳。”低下头,不由自主唏嘘,“人生莫测,当真很难预料。我凭借一股义气,原本只想逃离不想面对的事情,怎么会想到居然还有今天?”说到这儿,她目光投向舞台旁边的乐台。

  那里,二十把奚琴正在齐奏,乐曲的速度加快,让人犹如看到海上归来的白帆点点。冷香儿的琵琶声起,犹如渔歌远远传来。接着琵琶一起合奏,由远而近,好像逐歌四起的画面铺开。水晶琵琶琵琶扫轮弹奏,描绘的是渔舟破水,春海掀起波涛拍打海岸。渐渐地,渐渐地,乐曲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归舟远去,海面也似乎安静了不少。悠扬徐缓的水晶琵琶声袅袅结束,听曲的依然还在回味。

  云杉的话,说到刚刚那儿便已结束,可是,她的心神,却在这显然胜出舞蹈许多的琵琶演奏中,飘扬起来,飞出很远。

  一曲《春海潮生》而已,难道还隐藏了很复杂的故事吗?

  程倚天轻轻呼唤了几声:“云儿,云儿……”她也未成回神。

  程倚天微微怅然,好在,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也无意一定要将她的秘密挖出个究竟。

  好一会儿之后,云杉方才从刚刚的出神中醒转过来。想到不知不觉又将程倚天怠慢,她的心里,还是涌起一丝不安。

  冷香儿从乐台上下来,乐姬们继续弹奏其他曲子,莲花台上,献舞的伴侍们继续跳舞。

  黄衫和白箭一起趋步来到宫主面前,拜倒:“奴婢献丑。”

  莲花宫主肖飞艳含笑让她们起来。

  曲听了,舞看了,华毅扬开口对肖飞艳说:“肖宫主,可还记得齐王府的水夫人吗?”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肖飞艳大大方方承认:“你说的是水心月,本夫人当然记得。”

  华毅扬虽很为难,但是,为了不再夜夜受附骨针的折磨,还是放下身段对她说:“水夫人送给在下一个礼物,在下消受了多日,着实消受不起。据说此物来自于夫人处,在下辗转曲折来到这儿,恳请夫人收回去。”

  冷香儿怀中的水晶琵琶被拿走,此刻她走上来,为宫主斟酒。冷香儿下去,肖飞艳才瞧着华毅扬微微一笑:“这话说得好有意思。”又停了许久,才接下去:“那个水心月,不瞒都尉,本夫人已经许久没有再见了呢。”

  “噢!”华毅扬狐疑。

  肖飞艳便告诉他:“三年前,水心月得到齐王殿下的赏识,后来就做了齐王殿下的妾侍。刚做齐王殿下妾侍的时候,她确实还和本夫人有些往来,好歹,她小时候本夫人也好生照顾过她,论起来,她投桃报李孝敬些什么给本夫人也无可厚非。然而呢,也就在一年前,大约是都尉认识她不久前后,本夫人已经断了和她之间所有的音讯。”

  华毅扬低头沉吟,好久,抬头回答:“她大概——是再也出不来了吧。”语声喑哑,最几个字还带上了悲腔。

  肖飞艳陡然坐直身体,细想了一想,依旧妩媚漂亮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凄然。只是,这凄然出现得快,消失得也迅速。

  作为绿衣奴,云杉和程倚天当然要抢着做些传递的事情,苟大娘带着厨房里的伙夫运水果上来,云杉和程倚天便去那儿,一人取了一个大托盘。这大托盘上放着十盘水果,两个托盘加起来就一共二十盘。拢共四种:樱桃、龙眼、葡萄、秋枣,个个水果洗得干干净净,被软布擦得亮晶晶好像宝石一般。

  连水果带木制大托盘,挺重。云杉提着真力抱着走,程倚天跟在后面,两个人就来离宴席不远的花木后。

  茶媛每人接一个盘子去,八个伴侍过来,每人接走一盘分别送四盘去宫**上,再送四盘去华都尉席上。其余十二盘,都是茶媛去送。

  云杉刚好看见肖飞艳同情怜悯大概已经歇菜了的水心月,忍不住轻轻冷笑。这冷笑声并不大,广场空旷,更无可能被程倚天外其他人听见。可是,偏偏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碰头,身为白箭侍女,需要关照这碧莲台四周。绿衣奴送水果,冷香儿也会看。原本就是看看这些低贱的奴才行为合不合规矩,却没想到,这一瞧,就瞧到了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这名胆大包天的绿衣奴不仅直勾勾朝着宫主看,身边还有一个体型高大许多的同伙。两个人穿的是宫里的绿衣裳,长得也是五官平庸全无特点。可是,冷香儿还是断然认定:“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莲花宫里的人。”

  莲花宫,奴役地,除了宫主和熬出来的女子,哪个有抬起头来瞧人的权利?

  外表温婉的她,从无犹疑,只要有机会,必然要起杀机。

  转到肖飞艳另一边,俯身在红箭耳朵边低语。红箭转过头,笑嘻嘻对肖飞艳说:“娘亲,香儿想为孩儿去把没做完的桂花香囊给做好。”

  肖飞艳释然:“那就让她赶快去吧。”

  冷香儿得到允许,蹲身行礼,起身离去。

  离开碧莲台,冷香儿找到苟大娘:“送水果到宴席上的两个人呢?”

  苟大娘马上想起来:“噢,姑娘说的笼子和阿金。”叫旁边那个绿衣奴:“矮墩子,到前面,把笼子和阿金给老娘叫过来。”转身对冷香儿嬉笑:“我对他们说呢。那些贱奴,我管他们叫儿子。对姑娘,老奴是牛马。”

  冷香儿得到了尊重,笑得舒心:“饶了你了,这张嘴这么会说。”

  矮墩子去碧莲台。

  碧莲台那儿,肖飞艳起身向华毅扬走去。对面的花珏舞天赋使命一般,飞步前来,拦在华毅扬面前。

  肖飞艳对花珏舞说:“花侍卫,你当我会害你家都尉吗?”

  花珏舞不比华毅扬,为人冷酷,回答毫不迟疑:“防人之心不可无。”

  肖飞艳冷笑:“我设这么隆重的酒宴款待你们,却是要害你们,不是多此一举。”拍拍手,献舞的黄衫少女浅笑盈盈走过来。

  肖飞艳对华毅扬说:“华都尉,齐王府上的水夫人你是见过了,她美吗?”

  华毅扬俊脸发红,嗫嚅:“还、还好。”

  “那么,瞧瞧我身边的碧莹。”肖飞艳说着,斜瞥一眼。黄衫少女周碧莹蹲身行礼:“见过都尉。”她的模样时髦精致,最难得的是嗓音如同黄莺出谷、乳燕归巢。

  便是云杉和程倚天,两个人都没见识过谁竟然有这样好听的声音。

  “真会找啊。”云杉的唏嘘,总算是对莲花宫主的肯定。

  程倚天也略微出神了片刻。

  云杉大力拱他一下:“怎么,心动啊。”

  “没有!”程倚天旋即否认。

  肖飞艳对华毅扬说:“都尉觉得碧莹如何?”

  华毅扬也被周碧莹那动人的嗓音给吸引住,喃喃自语:“好听,犹如天籁一般。”

  “模样比之水心月呢?”肖飞艳缓缓说来,更好似天外之音。

  华毅扬沉底沦陷:“水心月之姿容,不及碧莹姑娘十分之一。”

  肖飞艳一伸手,周碧莹将一杯刚斟好的酒奉上。

  花珏舞不让她将酒递给华毅扬,莲花宫主瞧了瞧另一边,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花珏舞旁边的红箭右手提前,猛地拍下。

  花珏舞既然要阻止前面的周碧莹,当然无法顾及后面的红箭。

  红箭一掌正拍在花珏舞后背上。花珏舞就感到后背上,红箭手掌贴身而来的地方,衣服猛然如同炭火烧着了一样。接着,炙热的感觉往一处聚拢,形成一点,这一点就好像插入了一根针,这根针还一直往下扎,直扎入骨头。

  矮墩子轻叫“笼子”和“阿金”,“笼子”和“阿金”完全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名字,矮墩子就上来,准备拍他们的肩。

  手没伸到矮一点的笼子肩头上,云杉突然侧身,伸手一抓,矮墩子的脖子就到她的手上。为了防止偷袭者发出声音,云杉一招制敌,五指便收拢。矮墩子被扼得两眼发白,白张着嘴只能艰难呼吸,一个字也说不出。

  程倚天不想云杉杀人,手指轻弹,弹在云杉肘关节经脉处。云杉整条手臂酸麻,习惯性另一只手又来护这条手臂。

  矮墩子得到活命的机会。

  得到活命机会的矮墩子抱头鼠窜,一边跑了个屁滚尿流,一边放声大呼:“有外人闯进来啦,有外人闯进来啦,有外人闯进来啦,有外人闯进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