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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5(1 / 2)





  陵城。

  乌云滚滚,风声呼啸。一道闪电倏然划过陵城上空的黑夜,倾盆暴雨伴随着滚过天际的雷霆骤降,哗哗地泼洒在地面。

  水流顺着人行道石板缝隙往下水沟流淌着,满世界一片雾霭弥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过雨的关系,致使这座修建于深山密林的建筑显得格外阴冷森寒。

  车辆从仅供单行的小路驶过,掀起哗啦声响,雨水混合着泥土,泥泞地沾在轮胎上。

  黑车停下,有个撑着黑伞看不清面孔的男子从车上走下。走到了门口还亮着灯的值班室。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隔着将近三米多高的黑色厚重的铁门,依稀可以看到空地中央的巨大喷泉。建筑前方除了两条石板路,就是绿坪以及墙体边缘高大的梧桐树。整个建筑完全就是哥特式的建造模板,尖顶,窄窗,造型庄重,格调古朴,显得巍然又富有气势。但是这不妨碍它每年名列学院投票最想要翻修楼体第二名、偶尔第三。

  因为排名第一的永远是学院那栋坑爹的图书馆,新来的学生都要排卫生表去打扫灰尘、拖地什么的,一个都跑不脱。问题是那整整有九层,还只有一二楼才有厕所,最为关键的是没有电梯。学院美其名为由,通往知识的道路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永远没有不劳而获一说。所以这也是为了七八/九楼的书不积灰才有的这一制度。

  可能是由于下雨还电闪雷鸣的关系,值班室的值班人员昏昏欲睡,男子敲了敲玻璃,抬起黑伞露出一张隐藏在阴影里面的稍显冷厉的俊朗面孔。

  值班人员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看过来,“哟,白处啊,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查点东西,麻烦你把登记表给我一下。”

  值班人员虽然现在还有点犯困,谁让这个地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来个人的?但是动作很快,立马翻出登记簿和笔,然后开了小窗递给站在值班室檐廊下的白夜。

  白夜登记好自己的个人信息,又递还回去,轻声问道,“户籍管理员现在休息了吗?”

  值班人员点了个头,“没事的,虽然资料是挺多的,但是在一楼大厅控制板检索自己想查的资料就行了。不过,权限问题我们这边就没办法帮忙了。”

  白夜礼貌笑笑,柔和说道,“我明白。”

  他转身走到正在被瓢泼大雨肆虐淋着的黑色大门,推开左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

  “丹姨,叔叔他没事吧?”

  “哎呀,小冬你看你过来,还提什么东西啊。没事,能有什么事,他身子骨硬朗着呢,现在没事了,休息下了。”

  “我也是才听到这事的,丹姨你别太担心,这医院医疗技术还挺好的,就我们队里面,隔三差五管这儿报道,都好得贼快。”

  “行行行,你这孩子说话就是讨喜。外面好像是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到时候太晚了,回家还得折腾。”

  “好,那丹姨再见。”赵冬冬抬手挥别祝丹丹女士,然后转出住院部走廊,拐进了下行电梯。

  夜幕因为下雨显得格外黑沉,从市医到家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因为雨势竟然半个多小时才到,还好现在已经不属于下班晚高峰,否则估计还得耽误更长时间。

  赵冬冬在小区停车场停下车,然后从后座摸了把伞,尽管如此,裤腿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

  “叮!”

  电梯门开,赵冬冬一手拿着还在滴水的雨伞,一手从外套兜里掏出钥匙打算开门,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有转动,赵冬冬却蓦然抬头,望着门上的猫眼,心脏霎时无规律地紧缩起来,他呼吸声好似消失了,但是胸腔起伏弧度却变大。

  他垂了垂眼帘,没有什么情绪的眉梢略微上挑,眼底浮出一丝似笑非笑。接着转动钥匙,慢慢打开锁扣,在,“吱呀——”声中推开了门。

  赵冬冬没有换鞋,将钥匙挂在玄关的墙上的挂钩上,客厅没有开灯,但是从小区楼下照射进来的灯光可以看见室内装修走黑白灰三色现代简洁风,成套家具看起来崭新美感十足,不过美虽美,却没有半丝人气。电视柜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穿着妥帖整齐黑色西服笑得温和的男子微微抬起手,一高一低,好似搭在两人的肩膀上一样,可惜他身前的椅子上空无一人。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从最初的时候,都是具有道德感、正义感、善良、同情心的,基于血亲维系,至少保证行走世间不至于违背内心的原则。当然,如果这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说法了。”一道修长身影隐于光影明暗交界处,看着电视柜上的照片,轻声说着。

  赵冬冬似乎觉得有点意思,反手关上了门,抬手揉了揉眉心,将外套脱下挂好,接着走到沙发边将伞抵靠在扶手边沥水,然后坐下,微笑着问道,“不知道你说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是所谓的道德正义感,还是血亲呢?”

  那身影转过头,赫然正是谢景。

  赵冬冬活动了一下肩膀,衬衣之下立刻发出清晰的骨骼摩擦的脆响,他一指对面的位置,堪称彬彬有礼,“请坐。”

  他一向是没有正形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说不上是某种情绪还是气场,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发生了令人胆寒心惊的变化。就连那瞳孔都变得晦涩不明,像是藏着刀锋,看过来的时候,连最细微的表情都无所遁形。

  谢景,“唔!”了一声,坐到了对面,“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一点倒是让他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们应该打听到了?”他眉峰一剔,突然笑得温柔,“久闻大名啊,怀歌先生。”

  ——久闻大名。

  没人知道这话对于谢景而言,那具体涵义有多讽刺。

  仿若重磅炸弹在虚空中猛然爆发,震荡的余威在四周发散开来,足足好几秒,谢景才凛然一笑,“我倒是想不到我这么出名,赶着巴巴想来见我的人这么多,认识我的人也这么多。”

  “不不不。”赵冬冬微微下弯身子,抬手掩住唇,笑得肩膀都有些发抖,接着又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怀歌先生是很有魅力的人,毕竟以你的成就,恐怕那个魏爻见了你都要喊你一声哥。他就是叫你一声哥你也受得起的。”

  谢景并不觉得这个算夸赞,他微微摇头,“我没你想得那么厉害。”

  他好像觉得很有意思,“对自己要自信一点啊,毕竟换做我是你,我也没有勇气一个人从十多年前就独闯津安呢。不过——”他顿了顿,“我是哪里出了错了呢?”

  “我最开始并没有怀疑你,因为你没有立场。你条件太好了。所以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从一开始联想。”

  赵冬冬点点头,抬起右手摊开手心一摆,示意他继续说。

  “我觉得周曼死的蹊跷,只是因为那时候才刚刚开学,而她打算复读,肯定是抱着想要重新开始的想法,所以她会自杀我才觉得奇怪。而白夜之所以决定去查这件事,是因为在周曼的嘴里发现了一枚u盘,确实在此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枚u盘为什么就一定是死者自己放的,而不是其他人放的呢?因为真的是这样的话,能无声无息做到这一点的人压根没有几个。那时候,来搬尸体的人——其中就有你。”

  “当然,你既然敢放,肯定是做好万无一失的举措,不至于会被人发现的。所以这一点可以说是无凭无据。可是你大概是没有想到,对于自杀性/事件,没有绝对性的证据表明自杀原因处于教唆或者是非自愿行为就无法立案,于是你只能从别处下手。这就有了那天晚上我冒雨回家坐计程车却意外听到朱建宾这个案子这一幕。毕竟你自己清楚周曼和这件事有关联,甚至包括一年前死在我隔壁的那个女生都牵扯其中。”

  谢景顿了顿说,“按照基础排查的方法,相关的人际社会关系找动机、找线索、这个是刑事案件最基本的处理方式,所以只要我们坚持处理下去,就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赵冬冬扶额苦笑,有些无奈,“这个案子确实也没有想告诉你什么,只是那边授意要提醒你一下,毕竟那时候你已经进入特情队了,这个可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至于朱建宾那个白胆猪,纯粹就是他自己犯的事,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周曼这个姑娘挺可惜的,因为也只有她和你多多少少能联系在一起,所以就被选中了。当然,不是我选的。至于是谁做的,你应该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