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天理昭昭

凤如翟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将怀中的幼子摔在地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贺兰靖一定知道了墨灵的事，可是，怎么可能呢，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贺兰靖怎么可能知道晋阳的情况，严格一点的说，他将墨灵囚禁在宫中，没几个人知道。

消息源源不断传来，他独自一人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目光涣散，全身发抖，他不断问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没有错，他是大燕的皇帝，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不过是想把血女藏在宫中，以备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到她的鲜血。

他没有错，血女稀有，即便她曾经为大燕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她也不过是他的臣民，就该为他卑躬屈膝，奉献所有。

他没有错。

可是，当入夜后，林一飞带着掌灯的小太监进了大殿，凤如翟终于抬起了头，声音嘶哑的要林一飞带路，他要去地牢见见墨灵。

林一飞如今是他的心腹，他曾经在墨灵入宫的时候提醒过她，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即便心里不愿意皇帝这么做，可身为臣子的自觉，他必须要遵从皇帝的旨意。

贺兰靖率领大军侵袭的事他全部去了解，如今他只能说，皇帝小瞧了昔日的七代修罗王。

那个人，六岁上战场，被邻国称作杀神，她什么没有经历过，面对死亡而无惧，像她这样的人，被挑断脚筋手筋的时候，连哼都没有哼一下，只是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了血顺着下颌滴落下来，一滴，一滴，全部化为了妖异的图案。

墨灵被拖往地牢的时候，他吩咐人先不要动刑，也许，皇帝只是一时暴怒，指不定一转身就反悔了，所以他的手下们一直等着。

直到皇后的宫中传出皇后难产的消息，他不得不下令对她动手。

动刑的时候，他面色木然的站在她的对面，眼睁睁看着手下对她动刑，她所有的表情全部落入他的眼中，在她受不住晕死过去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下了地狱，这笔债，他必须要背负起来。

地牢动刑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每个人的手里都沾染了她的鲜血，谁也逃不过日后的制裁。

皇帝可能不知道，她虽然已经卸去了七代修罗王的封号，可是，在效忠于她的那些人眼中，她永远是七代，谁都无法代替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当日皇帝将想要囚禁墨灵的计划说给他听的时候，他曾经阻止过，可是，皇帝不听，信誓旦旦的说，他是皇帝，他要血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谁也不能违逆。

他知道，自己再全下去也是无用的，还会找来杀身之祸。

他死不足惜，可是，妻子好不容易调理好了身子，还有了身孕，他不能将她们留下，或者连累了她们，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效忠于皇帝，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墨灵被囚禁在宫中后，他将母亲和妻子藏到了一处隐秘的别院里，心里存着侥幸，不会让那些效忠七代修罗王的人发现，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将她们接回来。

可是，眼睁睁看着墨灵受刑，从此以后失去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能力，原本就受着煎熬的内心就更加的惨不忍睹。

贺兰靖率领大军侵入大燕，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在皇帝开口要去地牢之前，他已经悄悄将了两个早就发现是效忠于七代修罗王的人调入了守卫养心殿的人选中。

他也知道，羽林军的高阶军官中有墨灵的人，淮南王发动的那场叛乱，羽林军被重新洗了牌，可是，墨灵的人一直都在的，他们是在保护皇帝，并没有别的用心。

可是，就是他们一心护佑的皇帝做出了伤害他们主子的事，他们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答案，可是，他不做点什么，真的要内疚的死掉的。

地牢原本就是昏暗潮湿之地，但是，关押墨灵的牢房很干燥，墙壁的四周还摆放着冰块，她一身雪白的衣衫躺在木质的床上，很显然是被特殊对待的。

已经过去了一天，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上还有殷红的血渗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温王江在角落里熬着药，偶尔会起身走到她身边张望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一天，伤口还会流血。

凤如翟怒气冲冲的来，温王江忙退到一旁下跪行礼。

“凤墨灵，你到底做了什么？”

凤如翟是真的被自己的怒气遮蔽了双眼，上前抓住墨灵的领子，生生将她从床板上提拎起来，完全忘记了她如今只是一个被挑断了脚筋手筋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