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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1(1 / 2)





  在庆祝国庆的文艺联欢会上, 李敏和莫名的双人舞, 在省院老少帅哥们男声小合唱的护航下,取得了预想中的成功。但更让李敏欢喜的是第二天的天上午她得到唐书记的通知:转正了。

  为着这个她想请入党介绍人陈文强和张正杰一起吃饭,二人都拒绝了她的邀请。陈文强还主动说帮她看几小时班,给她放个假让她自己去庆祝。

  李敏找严虹商议, 俩人决定一起出去吃个饭。她美了吧滋地想要带着和自己同样闷坏了的严虹出去走走, 倒是把潘志吓着了。

  潘志紧张得不行了,简直像个护着小鸡仔的鸡婆,不停地叮嘱严虹要出门要注意看车、要避让人流、要小心点儿走路。

  他叮嘱李敏、拜托李敏要好好照顾他们家彩虹儿和潘安,说了一遍又一遍。

  “师兄,你是不是不放心我照顾彩虹儿啊?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李敏无奈了, 只好希望自己这么说能制止了潘志的唠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潘志简直跟抢答一样应下了李敏的“邀请”。

  严虹推了潘志一指头:“你跟着去干嘛啊。我们俩吃个饭、说说话就回来。”

  潘志的眼睛就来回在严虹和李敏间逡巡, 他小心试探着建议:“要不我去四海酒家给你俩订菜?你俩就在家吃好不好?我负责给你俩斟茶上菜洗水果,保证给你俩提供五星级的服务。”

  李敏憋不住笑起来, 看着严虹等她拿主意。

  *

  要说潘志这人, 最近的日子过得那个认真、努力、仔细啊, 就是陈文强都要甘拜下风, 绝对是省院爷们里对媳妇儿最好的人。他不仅每天早晨往早市跑, 几乎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基本的模式就是上班——回家照顾媳妇——按媳妇的要求背书。最后这条只有他们两口子知道了。

  用他的话说, 别人三十岁儿子都满地跑了,我儿子才有个影,我不得加倍小心嘛。他还以这样的借口拒绝了再给卞主任搭台。原因就是卞主任的手术做得太慢、站得太累、白耗费精神, 他还要带新人和实习生, 回家都没精神头照顾媳妇了。

  卞主任是副主任医师, 但是梁主任拆了医疗小组后,潘志不愿意给他搭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气哼哼地再去找其他人了。

  谢逊却很欢喜潘志对卞主任的态度,卞主任的吃瘪也让他心里暗爽。为此他不止一次在夜班急诊时、跨科把潘志从家里找来搭台,给潘志提供练手的机会。还对潘志说:“我和苏颖说过了,让她多照顾师妹一点儿。她还嫌我多余说这话,说她自己早就调整了师妹的工作量了。”

  潘志很是感激谢逊俩口子的关心。他也知道苏颖一直很照顾严虹,且谢逊还在苏颖的敦促下,给他普及了很多照顾孕妇的知识、以及谢逊个人总结的窍门。

  “小潘啊,这都是我们俩口子的血泪总结。当初老关跟我唠叨这些时,我和你师姐都一心扑在临床上,没把他那些话当做一回事儿。唉!你可别重蹈我的覆辙。”

  柴主任的闺女都背着书包上学了,谢逊家的小子还得再等两年。可不是血泪教训么?!

  “嗯嗯,我都记住了,会按你说的做。谢谢师兄。”

  医大毕业的这些人,隐隐以内科的关主任为首。关主任平日里在科里不拘言笑,但是对分到省院的这些师弟师妹们遇到事儿了,常常会以老大哥的样子,善意地、用心地提醒他们几句;外科这面的谢逊,这几个月在梁主任的教导下,也收敛了很多往日里目中无人的倨傲模样,开始尝试与其他人交好。

  比如他跟普外的小陈、潘志,目前就处得比较好;甚至张正杰也觉得谢逊这人值得商量事儿,因为他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事情的要点。

  在这样一派祥和的外科工作气氛下、又是手术偏少的9月,潘志愿意为了照顾媳妇少上手术,普外的其他大夫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高兴事儿。

  哪能不替潘志宣传呢。

  于是潘志爱护媳妇的好名声就这么人人皆知了。而潘志在这样的舆论关注下,原本只是略略焦虑,最后演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了。

  *

  严虹笑着不吭声,李敏也是服了这样“殷勤”的潘志,只好说:“我就带彩虹去吃顿饭而已,那家饭店的味道很不错。”

  “远不远啊?要不要坐车啊?”潘志担心的模式又打开了。

  “就在邮电局的对面。走过去就可以,算了,反正你跟着我们一起,你自己照顾彩虹儿和潘安吧。”

  严虹把潘志这些天的焦虑都看在眼里呢,她这时心疼潘志就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敏敏,咱倆到你家吃也算换地方了。潘志你去四海酒家买几个菜,你知道我们俩喜欢吃什么的。”

  “好。”潘志立即应了,不等李敏有反应,转身就出去了。

  严虹制止李敏要追出去送钱的行动,说:“我俩给你庆祝了。”

  “那我就谢谢你啊。”李敏把钥匙掏出来说:“走吧,过我那边吧。”

  严虹喝了半杯水又懒得动弹了,她示意李敏坐下说:“两边一个模样,在你家和我家也没区别。在这边吃完还有潘志收拾,省得你着急回科里还得收拾屋子。就在这边了。”

  李敏也就不和严虹客气了。

  她去厨房提热水瓶回来,给自己和严虹面前的杯子加了些热水,然后问严虹:“小凤过来找你了吗?前天晚上十点半了,她还在科里等我,跟我说范主任突然决定让她参加集体婚礼。她什么准备都没有,问我该怎么办。”

  “你给她出主意了?”严虹问李敏。“你小心费力不讨好啊。”

  “我哪敢给她出主意?她又不是你。我让她把待办的事情写下来,然后挑最重要的事儿先做,再就是去找范主任商量啦。”

  “她没来找我。但昨天不是庆祝国庆嘛,我嫌大会议室人多、吵嚷的心烦,就没去看节目早早回来了。后来潘志唱完歌没回科里也直接回家了。他在楼下看到小凤那新房子往里搬家具,看着友谊商店这回算司机就派了三个人过来,不像咱们那回来的人多、还有七八个实习生帮忙,他就过去给搭手帮忙了。

  潘志回来说小凤只买了卧房的家具,和我们俩家卧房里的是一模一样,连洗衣机也是一样的型号。真没意思!”严虹把葡萄皮撕下来,撇下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李敏想想说道:“我猜她未必是真喜欢我们这款颜色的家具。只是看我们有什么她就要买什么罢了。其实要我说她那深褐红色的地板,真不适合我们这种浅色的红樱桃木。”李敏揪了一小串只有几个粒的葡萄,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慢慢地撕葡萄皮。

  “不是一个系列的红,到时候看起来可能会怪怪的。她的地板颜色那么深,选黑胡桃木搭配或许会很好看。”

  当初李敏和严虹狠逛了家居装修市场,对家居和地板等搭配算是建立了直观的认识。

  “她喜欢的和我们俩从来都不一样,真没必要跟我们买一样的家具。你说万一以后她发现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家具的颜色,天天看着岂不是堵心嘛。这又不像衣服,不喜欢了能塞到柜子深处,眼不见为净的。”

  李敏连连点头,俩人说了一会儿冷小凤的家具和洗衣机,她向严虹说起莫名来。

  “我和你说她那天在电梯口见到徐强后,就是潘志让徐强来找我、彩排那天下午的事儿。莫名在我家洗完澡、跟我去办公室拿了徐强的电话。”

  严虹往前倾斜着身子,很感兴趣地问:“她看中徐强啦?”

  “你看你,一说这事儿就精神起来了。”李敏伸手指虚点严虹。“你小心啊,这模样要像医院里专说瞎话的那些女人啦。”

  “哎呀,我这不是无聊嘛。我跟你说最近夜里我热得睡不安稳,白天又好像睡不醒的。苏颖照顾我,减了我不少的工作。这好容易有个我感兴趣的事儿了,你快说,你快说!”

  “你先别急啊。要不你去看看中医吧,夜里总睡不安稳怎么行。”

  “我可能是因为怀的是男孩子的缘故,所以比较热吧。”

  “胡扯呢。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事儿!怀男孩子人就热得睡不安稳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怀的是男孩子?现在做b超也做不出来的。”李敏诧异地问。

  严虹自得地说:“你个小姑娘上哪儿知道这么些的。”

  李敏装模作样吓唬严虹:“说不说?不然老虎凳、辣椒水伺候啦。”

  严虹配合地装作害怕的模样:“我说我说。你记得妇产科书上那个为了伴性遗传做筛选的那段文字吗?”

  李敏略眯下眼睛想了想,瞪大眼睛看着严虹问:“你是说你做了性别筛选?”

  “对啊。”严虹点头,把葡萄皮扔到盘子里,收起嬉笑的神情说:“不然妇产科的大夫护士,怎么这十来年生儿子的多过生女儿的!实在是不想自己女儿再经受生死的考验了。”

  李敏看着严虹说不出来话。

  “你别这样看我。等你结婚了,你自然会掂量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你看我们俩比那些男生都努力,我们属于从小就比男生更努力的,可他们上医大就可以比我们少三五十分。凭什么啊,生物满分才五十分。我们那年高考,一半以上的人物理不及格。”

  李敏迟疑着说:“这样男女比例会失衡的。将来会有很多男孩子娶不到媳妇的。”

  “那是该你操心的事儿吗?再说了娶不上媳妇的男人、绝对是男人里最窝囊最没用的。那么窝囊的雄性,其基因也没必要遗传下去了。这也是自然筛选,符合丛林法则。”

  “人为的达尔文进化论。这些我们不讨论,我问你的为什么热得睡不安稳,你还没回答我呢。”李敏乜斜严虹。

  严虹见回避不了就说:“我们科里的那些人说我是寒大,怀男孩子反应就强烈。孕期不能吃凉的,要喝热水,天冷了哪怕冒汗也得多穿。挺过去这个冬天,身体里的寒气就能出去不少,孩子生出来也好带。”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话你也相信?你是正个八经的医大毕业生,别整得像没受过教育的妇女似的。”

  “哎呀,敏敏,妇产科里的好些事情,真不是像我们在书本上学的那样。比如,实习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轮到生女孩子了,哪怕捂着挺着不做剖宫产,想拖过去这波,但是最后该生女孩子,并不会因为拖延了剖宫产那几个小时,就变成生男孩子。还是连在那波生女孩子里。可要是换了风向了,就都生男孩子了。你说这个有科学道理吗?”

  李敏被严虹问住。临床上是有很多没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儿。

  “算啦,我们不说这个了。”严虹饶了李敏。“你继续说莫名吧。”

  李敏就继续说莫名。

  “昨天下午我们演出,徐强过来看节目了。结束后我才知道他过来了。你猜他怎么知道我们有演出、为什么过来的?”

  “为什么?”

  “莫名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我请他来看舞蹈。”

  严虹惊讶下被葡萄汁呛了一口,李敏赶紧递水杯给她,说“快喝一口压压,别呛出支气管炎了。”

  严虹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以后说:“她怎么能打你的旗号?那让徐强该怎么想你啊?”

  “徐强聪明呢,他才不会相信我打电话请他来看我跳舞、还是让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打给他。你说是不是?要不然昨天演出后,他也不会只跟我意思意思地说了一句跳的不错,就围着莫名打转去了。”李敏浑然不在意地说着,“要不是莫名今天过来跟我说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她打了我的旗号呢。”

  “嗯,也是的。娜娜和我们一个寝室住着的,徐强当然会知道你对穆杰是认真的。”严虹说着话突然笑起来:“敏敏,你说要是莫名和徐强好起来,娜娜会怎么想?她那时候最看不上吴冬的地方,就是吴冬没考上大学。她特别以徐强是研究生为骄傲的。”

  “三年两年内,她不会有什么想法。莫名没资格买集资房、她导师想帮她都没成;徐强为了钱去做医药代表了。俩人短期内都不可能比她刘娜过得舒服自在啊。”李敏很笃定地说着。

  “可要是三年后呢?徐强买完房子又去读博士呢?”潘志和严虹说过徐强的打算。

  “我跟你说莫名很可能就是看上徐强的这点了。还说等自己研究生毕业了,也去做几年医药代表,买完房子再去读博士。”李敏觉得莫名这样想没什么不可以的。谁愿意住单身宿舍啊,连个觉都睡不好。

  “她是临床的研究生,要是脱离临床几年再考博士,再考回临床就不容易了。”严虹对考研比李敏更热心、研究的更透。这也是眼科杨卫华读在职研究生后,对她产生的影响了。她有时偶尔会遗憾自己今年怀了孩子,不能趁着杨卫华的热乎劲去考在职。

  “要是莫名以后只能考基础的博士,其实不划算。”严虹做了这样的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