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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了3(2 / 2)

  秦处长立即说:“表彰李敏是绝对应该的。不然咱们现在可能就要面对患者家属的质问,上级部门的质询。骨科还有一个死因待查的,安排今天下午要做尸检呢。”

  秦处长把话题扯开,他就想把创伤外科的事情赶紧翻过去吧,这里面有他的错。报到上面追究起来,非常可能会撤了他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处长——那让自己去哪里?

  临床早二十年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还有十几年才能退休呢。

  可怎么办?

  陈文强坚持:“骨科的事情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我强调一点,就一点:创伤外科的事情绝不容姑息。我还是那句话,交给主管部门和公安机关调查处理。不管里面涉及到哪一个人,公事公办对咱们大家都好。”

  舒院长看了陈文强一眼,奈何陈文强回避他的目光,正气凛然地、不管不顾地重申要上交出去。

  *

  唐书记开口道:“我补充一句啊。不仅是护理部廖主任接到过投诉,就是我这里偶尔也有小护士来哭,当时我是交给在院办负责日常工作的秦主任。我承认我工作做得不到位,没彻底把事情解决了。主要是我害怕杨大夫他前妻的泼妇行为了,我怕她到我办公室吵闹、我丢不起这个人。廖主任多少也是因为此种原因吧。

  但是这事儿与费院长你有关,老费,你怎么想?”

  费院长尴尬。他咳了一声说:“陈院长想交给公安机关处理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想这么说一句,这是不是会影响咱们省院的声誉?

  而且,老陈,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事儿传到社会上,引发的后果就绝不会是针对省院一家了。咳咳,所以,请大家冷静下来,综合考虑下我的意见,我的意思就是在患者没痊愈之前,先把这事放一放。咱们先把职称评审工作做了?”

  费院长说的很客气,他向舒院长施加压力,省院名声受损,首当其中的是他这个一把院长。而且章主任也拖在里面了,他可跟了舒院长几十年了。班子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沾上污迹的。

  舒院长接过费院长的橄榄枝说:“我同意费院长的意见。这件事儿先放一放,不是不处理了,而是立即通知下去,让所有的当事人今明两天内都交一份说明材料。同时护理部和院办、医务处联合派人逐个谈话,切实了解清楚每个人的想法,了解清楚每个参与者在这中间做了什么。然后咱们再坐下来讨论,该给参与者什么处分,院里绝不姑息。”

  “不仅是当事人,我认为也该给杨卫国处分。是他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廖主任提议。

  “那也不能拿患者扎筏子,这是两类不同性质的事情。”章主任立即为杨卫国辩护。

  “那你说该怎么办?处理杨卫国你不同意,处理那些护士,那些护士就会心服口服了?”

  “这样的护士不适合在第一线工作了。也不适合在医疗部门工作的。”章主任坚持。

  “那你的意思是开除她们?”廖主任针锋相对、以退为进地埋下诱饵。

  “对,应该开除。”章主任顺杆而上。

  “然后省院领导袒护流氓的名声就好听了?”唐书记给廖主任做后援。

  “怎么能说是流氓呢?这也过份了。”秦处长难得不与章主任唱对台戏,他出来支持章主任。

  支持章主任和秦处长的人也都开始发话了,唐书记和廖主任在争论中陷入性别劣势,节节败退。

  “是不是流氓罪的,让公安机关去定论。”陈文强打断他们几人的争论,又把话题给拉回来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要是你们谁的闺女和儿媳妇遇到这样的事儿,还得打落牙齿装没事儿,你们也能像现在这般赞成杨卫国的所作所为,站起来给我看看。我还就不信她们的工作单位没有杨卫国这种人了。”

  这叫什么话?这陈文强想做什么?没人愿意站起来。

  唐书记立即跟上支持陈文强。“不处理杨卫国这个因,势必会让被处分的护士不服气。她们离开省院会不说为什么、不说她们做了什么吗?最后这事儿还会传到社会上,咱们省院的名声还是一团糟。”

  是否处理杨大夫的这个“因”,再度引发了混战。

  费院长赤膊上阵说:“杨卫国已经改邪归正了,廖主任,你这几个月是不是没接到投诉?”

  所有的争论在费院长发话、廖主任的点头中慢慢沉寂下来,众人看向舒文臣等他发话。

  舒院长慢慢开口道:“你们都在争论杨卫国该不该被报复的事儿。可咱们大家还应该想想这里面藏着的一个关键:医护人员在临床诊疗上本是一个整体,是合作的关系。

  这事儿只处理护士、那就是咱们袒护大夫。

  我想问问大家,这样的处理结果,能不能让医护人员继续保持其不可分割的整体状态、彼此信任地合作呢?

  能不能促进我们提高护理质量、保证咱们的医疗质量呢?”

  廖主任开口道:“所以,我认为这件事儿就不是开除几个护士可以的。兔死狐悲,万一激起临床更多护士的反弹,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反弹能怎么样?不想干了就都走。卫校毕业的护士越来越多,咱们要多少有多少。”章主任热血上头,没有跟上舒院长的思路。

  廖主任立即把面前的本子一摔,指着章主任道:“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包庇流氓、拿小护士搓球、还有你刚才那话整到全省的卫校都知道?”

  章主任信不信大家不管,但廖主任是绝对有能力做到的。她可是77年医大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护理专业的毕业生。她的同学现在基本都是省内各家大医院的护理部主任、以及遍布省内各市的卫校护理专业的主要力量了。

  “小廖,别生气,别生气。”

  “小廖,坐下,坐下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生气?护士怎么了?章主任,护士就该任由杨卫国调戏?你家没闺女吗?你要是开始的时候就处理了杨卫国,通报批评、警告、罚奖金,能有这出事儿吗?责任也有你一份。你看着吧,等到了公安机关,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包庇他不提的。”

  唐书记也立即说:“章主任,你这样对待护士的态度不对,俗话说三分治疗七分护理,要是所有的护士都和临床大夫对立起来了,咱们在座的谁能保证医疗工作顺利进行啊。”

  “是啊,传到卫校去,谁还敢把学生给咱们省院。老章,你赶紧认错,说什么胡话呢。”

  “小廖,这是吵嘴没好话、打架没好手,你别把章主任的混话当回事儿。”

  章主任见廖主任和唐书记又联合起来把枪口对准自己、而且刚才支持自己的阵营瞬间垮掉了,他深深懊悔不该口快说了不恰当的话。

  这时候五官科的老主任站起来说:“我先回门诊,什么时候继续评审我再上来。不过我倚老卖老说一句,按院里规定,那是沾边的就该严肃处理,但这事儿处理的人太多了,会影响医疗安全的。我觉得杀鸡骇猴、杀一儆百,比较适合用在这事儿上。”

  老主任说完里离开了小会议室。让他说这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光处理几个小护士是远远不够的。

  2号的大查房是摆设吗?国庆节期间十一楼十二楼的所有值班大夫,都应该担上轻重不一的责任。

  沾边的就该严肃处理。局外人的话让小会议室的激烈争辩停下来了。鸦雀无声中,所有人开始考虑医疗安全了。

  舒文臣等不是院领导班子的评委都退出去以后说:“我们党的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处分是手段,不是目的,处分犯错误同志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教育、挽救犯错误的同志并警示其他同志,而不是为了一棍子把人打死。

  目前,那患者的病情尚属稳定的,我们讨论给参与者和涉及者什么处分都是虚妄的。一切要看患者的病情转归做定论。”

  是啊,如果患者在省院死亡、和其痊愈出院,这样天差地别的结果,此事的最后处理自然是不同的。

  “但强调医疗安全、做好医疗第一线的同志们的思想工作,是我们年底这几个月的工作重点。唯有医疗安全才永远是省院的工作重点。评审的工作先放一放,医务处、院办、护理部,你们配合唐书记做好此事的调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