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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12(2 / 2)


  杨卫华点点头。

  “精神上呢,遇事儿俩人互相支持,或是出谋划策、或是认真倾听,有的事儿仅是说出来也会感觉轻松了。是不是?”男人等到杨卫华点头之后,接着说:“剩下肉/体。实话实说,我这个年龄了,比不上二十多岁年轻时。但我们结婚这大半年来,在夫妻生活上,我是认真的,可是我做得让你失望了?”

  杨卫华摇头,在男人恳切的追问下,略红着脸说:“没有。”

  男人松了一口气,还好俩人之间没有不可挽回的地方。

  但他接着认真地说道:“卫华,我在组织部门工作,我今年刚45岁,正是男人干事业的最好年龄段。只要我还想在工作上有发展,我就要对自己有约束,不可能学某些人的找‘小秘’。哪怕没有爸的原因,周围虎视眈眈的同志,还有那些前车之鉴,也会时刻提醒我警觉,告诫我不要因为男女关系,让自己的一生黯淡收场。”

  杨卫华略点点头说:“我信你有追求。不然你也不必和我结婚。你大可以找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嗯,未婚还漂亮的姑娘,能有生育指标,你可以再生一个儿子的。”

  男人笑笑,问:“卫华,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想,你说。”

  “你才说的那种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为什么要找我这样年龄能当爹的男人。她们渴望的是通过我手里的那点权利,达到改变生活的目的。那同你前夫,利用姿色做跳板又有何差异。至于说再生一个儿子,若是生的是女儿呢?”

  ?

  “我与你再婚前,征求过我闺女的意见,她是同意我再婚的。如果我找个比她没大上十岁的年轻姑娘,她可就未必会同意了。别说生儿子,哪怕再生的是个女儿,我肯定对小女儿的关心会更多一些。然后依我闺女的脾气,她当了多年的独生女,能接受的可能性不大,必然会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男人想像一下那个场景,哑然失笑。他接着说道:“我得有多想不开,才要把自己弄进那样的困窘之境。设想一下,等我60岁退休了,大的因为怨恨跟我离心,小的还在读中学。你说我的晚年能安享吗?我和自己有仇吗?”

  杨卫华狐疑,不敢完全相信男人的话。

  “卫华。有的男人追求事业,有的追求美色,有的追求财富,不一而足。但我这人从来都算是清醒、理智。我只要最适合我的。你别小瞧了自己的魅力。如果你多笑笑,你比卫红漂亮,你比你妈妈还多了书卷气。在我眼里,那些青涩的小姑娘是没法跟你比的。”

  杨卫华略羞涩。

  男人接着说:“我已经有闺女了,我不想再当人梯。卫华,我们虽然是再婚夫妻,但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你过到老的。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我不能立即解决了,我们一起去面对,也好过你一个人憋在心里。”

  杨卫华被男人的热诚打动,她慢慢地点点头。

  “那,卫华,是我们之间的什么事儿,让你感觉到压力大了、觉得不如单身轻松了呢?”

  *

  杨卫华十指绞到一起扭着,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说:“曾经我以为让小志的爸爸脱胎换骨了,我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会让他始终如一保有对我最初的,嗯,热烈。

  但是没有。

  他对我慢慢变得不耐烦。哪怕结婚后,他就没烧过一壶水、洗过一只碗。

  但我们离婚后不久,他就再婚了。他能做、会做、肯做所有的家务。而那个女人是借着家属的名义,院里才给安排了工作的保管员。是汪春艳的妹妹。”

  杨卫华的眼泪不由得涌上了眼眶。她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但两行清泪还是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了。

  她于是扭脸看向车窗外。

  “春节的时候,你闺女说我做菜不如她妈妈好吃。我儿子说他爸爸什么都能干,洗尿布、做饭、搞卫生……老孙,我如果就住在父母的家里,我会活得轻松、自在。而不是现在这样,天天处在自我拷问里。前面的那段婚姻我努力付出全部,最后扶持起小志的爸爸了,他却因为我父亲没有让他及时地当上科主任,与我离心,而后与汪春艳的妹妹勾搭成奸。她妹夫那天刚刚因为胃癌办了住院手术。”

  “卫华,论理我不该评说你的前夫,但他这做法也显得人品太差劲。你若因为他的错误伤心,是不值得的。”

  杨卫华从包里掏出手绢,擦掉眼泪说:“我不是为他伤心。我要不是看到小志,我常以为那十年婚姻是一场梦。可去年夏天,你闺女说小志不该吃孙家的饭,他要改姓孙才能登门。所以小志说什么也不过去了。这事儿春节我才知道的。

  老孙,我听从父母的意见再婚,是想活得好。而不是想继续过那种被前婆婆挑剔了十年不会做家务活,然后再接着被继女挑剔的日子。

  老孙,你也清楚我的情况。我不是那种要依赖男人才有地方住、有饭吃、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卫华,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女儿。你说的这些我才知道。你该早些告诉我。这周末我一定好好和女儿谈谈。等她今年秋天上高中了,我就安排她去住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婚姻中曾经是什么力量,让你愿意去学做菜、哪怕仅仅是做熟?对我来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想明白,为什么两段婚姻,我都竭尽全力了,却仍然要面对挑剔和质疑。”

  “卫华,那都不是你的错。”

  “老孙,我对你说实话,开始小志他奶奶挑剔我时,他爸爸是护着我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爸爸就认同了他奶奶/的那些挑剔是对的。

  老孙,我怕了,我累了。我在一天的紧张工作和上课之后,我没有更多的精力应对、承受这些。我尤其不想以后可能要面对你认同你闺女挑剔是有道理的那一天。

  所以,这段时间我想在我爸妈这面住。我们都好好想想。你看好不好?”

  *

  李敏拿着自己洗澡篮子去淋浴间。坐着手术是自在了一点儿,但是避不开湿透的手术袍会浸湿里面的洗手服的可能。

  又得扔一条内裤。想到一小时的加班费还抵不上扔掉的一条内裤钱,李敏有些羡慕那些男大夫们能够真空上阵。但她幸好自己早早就跟手术室的护士们穿一样的洗手服了。

  李敏的这种想法说给严虹时,立即遭到严虹无情的嘲笑:“那些外科大夫,谁不比咱们长得高啊。就是矮的那几个,他们也得穿中码的洗手服。你不用担心会跟他们混穿了洗手服的。男女款式也不一样。”

  李敏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男款的洗手服有前胸的口袋、还有裤门。

  她记得自己当时讪讪地对严虹说:“我还奇怪怎么每次都有人在那儿发洗手服。总从另一包给我拿的。”

  等她穿好衣服离开手术室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陈文强等人在等电梯。

  “老师,赵主任,吴老师。”李敏向三人打招呼。

  陈文强问她:“要不要去食堂吃点什么?院里今晚安排了夜宵。”

  李敏摇头:“谢谢老师,不用了。”

  李敏回到十一楼归她自己使用的主任办公室,见被罩已经装好被子摊开,中间略鼓起的那一小块是热水袋。被脚露出饭盒兜的带子。

  她把酒酿蛋吃完,烤馒头片和苹果则没动。漱口、换了热水袋,回想一遍血管吻合没有错漏之处,便心满意足地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