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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1(2 / 2)


  病史:过去半年内无明显诱因开始消瘦,体重减轻了大约5公斤。

  查体:无心脏杂音,腹软,左肋缘下可触及脾脏。全腹无触痛、无反跳痛。双手指甲下可见大量碎片状出血。

  血常规:wbc偏高,但是在正常范围。分类也在正常范围。

  其它的实验室检查都没有回来接过。而预约好的腹部ct检查,已经排到4号下午了。

  好在有个急诊的腹部b超,结果:肝、胰均可见多处密度不均匀、回声高低不同的小结节。

  b超诊断:肝胰占位性病变?脾大。建议做腹部ct,以排除小结节肝癌。

  “患者和家属是什么要求?”

  “道歉。”

  “那就让闯祸的去道歉呗。”陈文强的语气不善:“这样的事儿,你找我来做什么。”

  “那个是这样的,陈院长。”卢科长赶紧抢答:“那个患者家属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撞倒他的人是费院长儿子的媳妇和小三,他让仨人一起去给他道歉。”

  “还有这样的事儿?”陈文强疑惑地问。

  “是。我昨天夜里和患者家属沟通了很久,最后以今天汇报给院领导,把他们安抚下来。”卢科长摸摸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说:“那家人就没有一个讲理的。”

  “秦处长,你通知费院长一声,怎么道歉他拿主意,赶紧处理好。小卢,你跟我去看看患者。”

  陈文强第一样看到患者感觉就不好,如果他没有弄错,这患者绝对是肿瘤晚期的表征。

  *

  费院长昨晚就气得跳脚,长子就一个初中毕业,亏得那是十几年前,自己费了好大劲儿把他弄进汽车班。现在给自己弄出来这样一个丢脸的事情!要不是长子没在身边,他都能立即打劈他。

  可他想去集资楼那边找儿子,他老伴儿就劝他:“大晚上的,你这时候过去,还不够给省院那些长舌妇添材料的。明早再去吧。”

  好说歹说地劝了半宿,劝他看在孙子的份上,儿子都三十多了,相信以儿媳妇的聪明劲,一定能跟儿子掰扯明白的。

  费院长气得肝疼,头疼,浑身上下就没有舒服的地方。他人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地弄得他老伴儿也没睡好。

  “你说那个幼儿园的老师,他怎么搭个上的?啊?”

  “送孩子呗。老大媳妇这些年就没送过几次孩子,这有什么奇怪的。”老杨太太不以为然。

  “咱们省院还少了男同志送孩子的?”

  老杨太太沉默。

  好久以后她才说:“我这年后不是扭着腰了不得动弹嘛。老大他两口子下班不准时,咱们家大孙子就是幼儿园老师给送回来的。”

  费院长立即明白出事的基本条件了。

  长子每天送傅院长去分院,走得早回来的晚;自己这半年多一直忙着跑西边动迁的事儿,回家也没准时的;大儿媳妇、二儿子调去分院工作,闺女去年秋天去药学院上学;老伴儿不能接孩子了。

  归纳起来,就是给了人登堂入室的机会了。

  费院长气得捶床苦笑。这也是一个傻子,自己今年进不了正高,二线在即了……

  说起来,大儿媳妇、二儿子调去分院工作,也是费院长为儿女谋划的出路之一。因为分院药剂科那边年前才退休了一个药剂科的主任,半年前就讨论那个空岗,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对药剂科的那几个中级职称的主管药师来说,那边太远,奖金太少,收入要降低。所以这边门诊药局和病房药局差不多的那几个小组长,哪怕是提半级也没人愿意过去通勤。

  更重要的原因是范主任也提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药剂科这些年她没少下功夫,但真的就没有一个突出的、业务能够百分之百扛起来的合适人选。

  至于药剂科现任的副主任萧主任,他要管着制剂室,那是省院天天赚钱的地方。把他调过去,范主任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事儿。

  后来自己跟药剂科范主任提了一下,她就同意把老大媳妇派过去,暂代分院药剂科主任。考核期一年。若是没出错误,就正式任命为分院药剂科主任。

  曹秀娥愿意去不?愿意。

  她去年从夜大毕业,虽然挂着医大的名头,但那也只是大专。留在这边,这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药房的小组长了。而且这药房的小组长,她也未必能拿到。药剂科这几年的已经进了好几个本科生了。

  至于奖金少了,收入低了,公公的补贴,哪儿还差那么点儿钱。自己三口全在公婆这儿吃,穿也是公公出钱,他们也就是过年过节的给俩家父母亲买些东西了,意思意思罢了。

  但是她初分院那边接受药剂科主任一职,无数的工作等着她去学、去做。虽然她上班可以搭乘傅院长的小车一起过去,但是下班,傅院长就不会等她了。自然通勤车也不会等她。所以,赶不上正常下班的点儿,她就会住在那边的单身宿舍里。

  而自家的二小子,他倒是每天能蹭车或者坐院里的通勤车回来。可他回到这边基本都是晚上六点以后了。所以,这孩子就变成幼儿园老师天天给送回家了。

  *

  费院长把前后的原因想明白了,但他更气了。“还是老大荒唐。孩子送回家也是送到我们这儿。”

  “哪有白使唤人的道理。你又不是幼儿园的院长。我打发老大给那老师送了几回礼。大概就是这么熟悉起来的呗。”

  “那他怎么把人领到集资楼去了?”

  “那小姑娘眼皮子浅呗。这还有什么说的。她不往集资楼去,老大还能绑住她抗去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费院长这辈子,他就没干过这样的事儿。他气得更睡不着了。

  “唉。不知道明天亲家上门,咱们得怎么赔礼道歉了。千万别搞得老大离婚了。”

  “孙子都这么大了,离什么离啊。”

  “你别光看孙子大了,你得想想老二还得靠着他嫂子,闺女去年才送去药学院学习。你敢保证闺女能比老二学的好?”

  老杨太太不敢保证。

  自家这老二啊,自己是差不多天天陪着他背药典了,唉!

  “你说咱家这几个孩子,唉!”老杨太太也愁。自己也就囫囵完了初中,二小子和闺女都念了高中啊。但自己背药典也没那么费劲儿,这老二啊。

  费院长提起儿女的不争气,简直要呕血三升。自己当初父母早逝,一个孤儿,千难万难的都能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怎么自家的孩子,唉,怎么就没一个学习开窍的呢。

  说起儿女的不争气,老杨太太除了叹气也没办法。“三孩子小时候看着都还可以啊,怎么就没一个能考上大学的呢。”但是她还是想为二儿子说两句好话的。“老费啊,你也别太上火,老二也没你说的那么糟,他现在分院那边不是也独立顶班了。这也差不多算是开窍了。以后要是能行,就跟老大媳妇一样去读个夜大,咱们也就,就能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