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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1(2 / 2)


  *

  李敏虽说不怕考,但她心里明白自己连神经外科的病种还都没见全呢,哪里会顾及到神经内科等更多科的病种。她心情不是很美好地换下白大衣下班回家。吃晚饭时,她就跟穆杰嘀咕这事儿。

  “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啊。这简直太过分了。”

  穆杰安慰李敏说:“我刚下连队的时候,第一个考验就是十公里急行军。全副武装的急行军。”

  “下马威吗?”

  “是啊。所有下连队的军校毕业生,都会经过这样差不多的考验。俗话说打铁须得自身硬。要是在急行军时掉队了,不说以后就没法插手连队的练兵,就是给机会你去练兵,那些士兵也不会服管。一年的实习期结束后,只能灰溜溜地去当个小参谋,,再不就去机关挂起来。哪怕是指挥系毕业的也没用。”

  李敏被穆杰这话勾起旧日印象,她深有感触地说:“我刚上班的时候,也是这样。连护士都会设点儿小障碍。可能前面那半年住院总当的,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呢。没想到现在变本加厉了,成了别的科大夫来考我。”

  “进副高的论文,你已经有了,别人就当你要报破格了。你想想自己对副高的敬仰和依赖。那怕不是一个科的。是不是?”

  “那他们也是闲的。我线把神经外科做好了,该着我会诊的我去。像今天这样子,哼!谢逊居然跟他们一伙了。”李敏越说越气,她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撂下筷子去拨谢逊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颖。

  “师姐,我是李敏。麻烦你问问师兄,上午的那个患者,他的初步诊断是什么?”

  隔了一会儿,谢逊过来接电话:“你等磁共振检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然后,啪唧扣下了电话。

  电话这一端的李敏,听着话筒里传回来的盲音更生气。

  穆杰看着李敏那模样就劝她说:“要是有考较你的倾向,越是有人帮你,你越难得到认可。你得完全靠自己的。”

  好吧,就算这话有道理。李敏把剩下的那点饭扒拉到嘴里,心说明天一定要去找谢逊问问,他要是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下回再有这样的电话,自己绝不过去。

  穆杰看李敏鼓着嘴,带着一丝气咻咻的神情,就再度劝她说:“敏敏,今天这事儿,你是不是怕自己最后没看出来是什么病,是不是?”

  “是。”李敏直言不讳。“你说我要是一点边也摸不到,回头他们会笑死我。十年二十年之后还会提这件事儿。会说就那个李敏,别看她现在人五人六的,当初连一个脊髓亚急性联合变性都认不出来。我会丢脸到二十年以后的。”

  “那你该认出来吗?”

  “那是神经内科的病。” 李敏答得有点儿心虚,她对穆杰解释道:“要是陈院长他们,他们自然都认得的。我照他们差了二十多年呢。最少二十四年。”

  穆杰点头,说:“唔,你说的是有道理,但——要是你在门诊遇到了呢?”

  “分诊台的护士不会搞错啊。她们不可能连内外科的病都分布出来。”李敏说到这儿,立即认识到一件从来没过过大脑的事儿。

  ——分诊台护士的工作。

  穆杰见李敏若有所思,就不再与李敏说话。而李敏把对分诊台护士的工作疑问压去心底,照例去严虹家转了一圈。她回来后,看穆杰把修改过的讲义,输入电脑。自己便把《神经内科学》翻出来,大致地看了一遍,坚信上午的诊断应该是最贴近患者病情的。

  她把这个疑问记到笔记本上,然后开始看医学英语。

  *

  李敏把电话打去谢逊家里的时候,谢逊正在厨房洗碗,苏颖带着儿子收拾饭桌、扫地。等谢逊撂了李敏的电话,苏颖就问他了。

  “师妹问你什么病人的诊断啊?”

  “神经内科的一个脊髓病变。他们科郑大夫去会诊,没找到头绪就把我喊了过去。然后神经内科的值班大夫说师妹不肯去。那意思好像师妹认不出来似的。”谢逊把上午的事情说给苏颖听。

  最后加了一句:“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宝宝在边上问道:“爸爸,什么是狗眼看人低?”

  苏颖看谢逊一时没话回答,忍俊不住地说谢逊:“该!让你在孩子跟前讲话也不注意。”

  宝宝缠着谢逊要答案。

  谢逊没招儿了,只能胡编道:“狗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属于狗的。”

  宝宝没听明白,却揪住后面的都属于狗的,要求:“爸爸,我想要个狗。”

  谢逊大惊,立即反对:“不行。”

  “为什么?”

  “狗不会自己穿衣服,不会自己拿筷子,也不会自己上厕所。你现在每天要去幼儿园,以后还要上学,你没空帮小狗啊。”谢逊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他怕儿子提出要求,赶紧又补充了一句:“爸爸也没空。你看爸爸有时候忙得都一宿不能回家的。”

  宝宝被父亲诳住了。

  等睡觉前,宝宝拉住妈妈的手问:“妈妈,你能帮小狗穿衣服吗?”

  “妈妈有时候要上夜班,没空啊。”

  “可我想要一个小狗。”

  “等妈妈不用上班的时候,帮你照顾小狗。”

  “妈妈你什么时候不上班啊?”

  “55岁就可以不上班了。”

  宝宝茫然,他不知道55岁是个什么概念。

  *

  干诊科赵主任,在晚饭后来找陈文强

  “老陈。跟你说个事儿啊。”

  “你说。”

  “今天我接到老孙,就是年底最可能接任组织部部长的那个老孙的电话。”

  “让你帮忙安排手术?”

  “是啊。你怎么猜到的?”

  “昨晚杨卫华带人去科里了。我当时没答应她。”

  “为什么?”

  陈文强失笑道:“等老孙去找你啊。我记得你上回说他前妻最后是在干诊走的。”

  “老陈,这不像你啦。”赵主任笑着点他。

  陈文强赧然。但他振振有词地说:“也不完全是这一个原因。前晚外科做了一例急诊的主动脉置换手术,从降主动脉到髂左右。我和老梁做腹部那段,小李和老石做胸部那段。干了一夜呢。把小李累得下了手术台就躺更衣间了。然后昨个儿白天补觉,晚上八点就又睡觉了。她爱人把电话线都拔了。”

  “你是担心小李有不同意见?”

  “不同意见她是不会有的,我担心打开加台这个口子就堵不住了。”

  “你那不是还有俩进修大夫吗?再加台就让进修大夫上啊。”

  “他们也不是所有的手术都能胜任的。我跟你说那孩子的手术啊,虽然只有一个脑ct,但是吧,预后不乐观。肿瘤这玩意,越小的孩子恶性度越高。那孩子才三岁多的。”

  “这和你给他提前手术无关啊。良恶性不会因为你晚一个月手术就改变。而且越早手术越好的,是不?”

  “嗯。”

  “那你还有什么顾忌?好坏你得把这事儿周全了。难得他送上门来,省得我迂曲迂回地与他联络了。”

  陈文强在心里把这事儿来回颠了几个个,最后说:“要是这周能完成检查,周六就按急诊给他做了。”

  “好。那我就这么回答他了。”

  “行啊。你先给他透露一下预后,别到时候希望太大,承受不了失望的打击。”

  “嗯嗯。我知道的。”赵主任达到了目的,在陈文强家没有多留就回家了。

  *

  等赵主任走了,小尹就问:“什么手术啊?”

  “脑膜瘤。位置不怎么好。”

  “那么小点儿的孩子,真是可怜。”

  “谁说不是啊。他这得全程用显微镜做,很耗精神的。”

  “那你和小李可就要辛苦了。等你们科什么时候有普外那么多些人就好了。”

  “会有的。不用十年就会的。”

  老两口一起展望了一下神经外科未来的十年发展前景,小尹就说:“不知道咱们家闺女明天考试能考怎么样?”

  “应该会不错的。就是差了一点儿也没什么,模拟考试而已,又不是正式高考。”

  “一模的成绩跟高考基本是一致的。”

  “根据她目前的成绩,上本科是没问题的。反正她有医学院垫底的,你不用担心她的。考好了去医大,考差了就去金州医学院。咱们都是那儿毕业的,这么二、三十年下来,也没有比医大毕业的混得差。”

  “但到底在学术方面还是不如医大附院的。”

  “他们有医科大学做后盾,搞科研的机会自然就比我们这全力在医疗上的要多了。等老舒去了省城医学院,我们这面也有机会,增加在科研方面投入。给那些临床大夫们一个正确的导向,我相信他们会迎头赶上的。”

  小尹笑笑,向陈文强说起石主任的儿子,一大早跑去老李家带妞妞去逛街的事儿。

  “我真没有想到小石头会那么倾心妞妞。你说老石啊,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学生,偏他与杨卫国的关系还好。”

  “你担心杨卫国跟他会有什么不痛快?”

  小尹点头。

  “不会的。那个杨卫国是个识时务的人。老石是十二楼的主任,泌尿外科没独立,杨卫国现在归胸外科管,他是绝对不会跟老石闹矛盾的。”

  “那就好。不然就他那些年得罪人的做法,再闹得十二楼不安宁的,最后尽给你添麻烦了。张正杰当初不也因为袒护杨大夫,招致了不少女大夫和护士迁怒的。”

  “老石是聪明人,知道厉害,也压得住他。不然我也不敢放他在十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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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了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