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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2 / 2)

  他的晚晚会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并且嫁给了那个人。他的晚晚过得不好,那个人让她伤心了,纷乱的时局也让她处处受困。他只能守在通州,守着摇摇欲坠的北疆,连在她身边抱抱她、安慰她都做不到。

  沈云初捏紧拳头。

  他没有回房,而是去牵了马,出了庄园,一直西行。

  他来到了沈家的别庄。

  沈老太爷也没睡。

  沈老太爷坐在灯下看花,神色仿佛很专注,又仿佛正出神。

  听到脚步声,沈老太爷抬起头,望向难得失了冷静的孙儿。他说:“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吗?”

  沈云初重重地往地上一跪。

  沈老太爷说:“你这是做什么?”

  沈云初说:“爷爷,请你把我们家的一切都告诉我。”

  沈云初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傅昆话里的深意?傅昆说得很明白了,那几个内侍发现了沈家一些秘事,这些秘事会让沈家受到当今圣上的猜疑——甚至让沈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颜舜华所说的“梦”,恰好能印证这一点!

  沈云初仰头望着头发雪白的沈老太爷:“就算您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可能因此而避开祸患——爷爷,即使要死,我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沈老太爷猛地站了起来,语气带上了几分严厉与愠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31章 30.29.1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三十一章

  马蹄“哒哒哒”地踏破清晨薄雾。

  已是夏季,本不该有这样的雾气,懂物候的卫兵回过头,对马车中的人说道:“郎君,今日恐怕会碰上阴雨天气。”

  被唤作“郎君”的人微微颔首,望向车窗外的雾气。

  这便是通州了,他来的次数不算少,每次来都想到当初那为他送药的小姑娘。

  后来的大夫们都说,倘若没有那“血见愁”,他怕是早已没了性命。

  所以他这命是她捡回来的。他多活了那么多年,全是仰仗她送来的药。

  这救命之恩,他一直不曾报。

  东华郡王唇边微微含着笑,放下了车帘。

  他病虽好了,暂时却还不能像其他人那样纵马而行,天气好时他还能骑马走一段路,天气不好了,他只能呆在马车里看看书。他着人要了北疆十二州的地方志,了解这边的风土人情与物产物候。

  难得来一趟,东华郡王这次是不准备立刻离开的。在这边要用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叫顾清棠。

  他手中有骆宜修先生的举荐信,可以进鹿鸣书院念书。不知她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吃惊?

  东华郡王正想着,忽听外面的侍卫说:“咄咄怪事!咄咄怪事!殿下,前头有人在修路,好像修得又快又齐,昨儿我派人往前查探时路还没铺呢,今儿就出现了齐整整一条长长的路。”

  东华郡王微讶。他让人停了车,跳下马车走上前一看,发现那路果然是新铺的,左右还围着木栏。有人驱骡子拖着滚木一直往前压,好像这样就能压出又平又直的道路。

  这样的修路办法,简直闻所未闻!难道只要把这些灰色的泥浆往木栏间一倒,再将这些泥浆压一压,就能修好一条路?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东华郡王让左右退下,亲自上前询问。那赶着骡子的修路工说道:“我们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是姑娘教我们这样做的。”

  东华郡王心头一跳。他好奇地问:“姑娘?是哪家姑娘?”

  修路工一愣。他想了半天,竟没想出答案。他一扬鞭子,边驱赶骡子向前边说道:“我也没问过呢,反正姑娘就是姑娘,我们都认得的。姑娘说了,我们好好照办,过两天她带人过来我们这边让他们卖我们的灰泥。”他指了指旁边的灰色泥浆,“喏,就是这个。不过我们都不会做,是姑娘叫人在工坊里做出来的。我们只负责开山取泥,姑娘说回头会给我们分许多钱!”

  东华郡王一听便知这修路工一点心眼都没有。他含笑说:“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去抢先把你们这门生意做了,让你们的灰泥卖不出去?”

  修路工说:“不怕,姑娘说别人都不知道这宝贝。”说完他又鄙夷地看了东华郡王一眼,“我原想着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居然会打这样的主意。我真是看错人了!”

  东华郡王一乐。

  他从前绝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如今每到一个地方却总忍不住和当地的人说说话。当初没机会领略的风土人情,这次也算看了个遍。

  只是每到一地的停顿,前前后后便多花了不少时间。

  东华郡王一顿,说道:“我们在前面的镇子落脚,过两天再继续走吧。”刚才那个修路工说,“姑娘”这两天会带人过来验收。他等在这边的话,也许正好可以见到她。

  左右领命行事,提前去镇上替东华郡王打点好旅舍。

  东华郡王走走停停,到了镇上,去茶楼坐下,听说书人讲故事。这回讲的是威武大将军英勇杀敌,那说书人讲的唾沫横飞,千军万马仿佛都到了眼前来。其他人屏住呼吸听着,都为那威武大将军遭遇的惊险担忧不已。

  东华郡王听完一段,发现茶楼里的人都满面崇敬,可见沈大郎这威武大将军在通州的民望。他眉头一拧,眉心打起了褶子。他想到他那位皇帝叔父。他那叔父并不是宽厚之人。

  正想反,他那叔父生性多疑,优柔寡断,会为旧日情谊潸然泪下,却又能因为心中猜疑对故交举起刀。他那叔父一登基,当时位居副相的袁恪就请辞离京。袁恪好友问起缘故,袁恪讳莫如深,直至去了西域归来,袁恪才给好友回了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袁恪好友当时还觉得袁恪过于胆小,结果不久之后就被诬陷下狱,夺官去职。一朝天子一朝臣,迟来的清洗终归还是来了。

  沈家如今在通州算是如日中天,百姓提起沈大郎没有不交口称赞的。这样的名声若是传到了京城、落入他那位叔父耳中,他那位叔父会不会像如今这样爱重沈大郎?

  东华郡王隐隐担忧起来。

  此时茶楼外天色骤变,满天阴云,东华郡王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穹,心中一片冰凉。

  当初沈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战死,对她来说恐怕是一场噩梦吧?

  如果她知晓当初那个对她万般宠爱的皇帝伯伯做过什么,一定会伤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