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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67节(2 / 2)


  太后骂:“他才几个子嗣,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哀家不能指望那些娇小姐了,兴许你子孙运薄,得找个极品宜男的。”

  襄王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是极品宜男啊?”

  太后不客气地道:“彪悍些的,腚大,命硬的。”

  襄王差点从太师椅中摔了,欲哭无泪:“您要给儿子找个夜叉不成?”

  皇帝笑出了眼泪。

  太后闭目又捻起了菩珠:“只有能生世子,夜叉哀家也认了。”

  “我的娘......”襄王“轰隆”一声连椅子带人翻到了地。

  恩济书院全面竣工,吏部已从民间收养了百十个孩童,最大的也不过总角,开设了学堂,由翰林侍讲开蒙授课,男女分班,一个学诸子百家,一个学四书五德女工,太后数次亲临书院探视,赠以笔墨纸砚,含着热泪对孩童们讲起了年幼孤女流落街头,受尽苦楚,奋发挣扎,为了读书识字扮成男孩到书院做小工,扒窗子听讲,被夫子的戒尺抽打的伤痕累累,仍不放弃,带着伤继续扒窗听课,冬天寒风大雪中冻的昏死过去,夏天被毒日头暴晒......”

  一番殷殷切切的勉励之语,稚子们听得颇入神。

  “那个孤女后来怎样了?”一个稚嫩的面孔问。

  太后泪光闪闪:“后来她成了皇帝的母亲,成了以天下养的圣母皇太后,她毕生之愿,为天下造就出一个明君圣主,开辟昌明盛世,让老有所养,幼有所教,鳏寡孤独皆有所依......”

  回到宫中,张罗孩子们的学子服,太后嫌俗常的襕衫老气横秋,显得古板,不适宜朝气蓬勃的稚子,命尚工局设计新样式,连着临摹了几个都不甚满意,又到了宫中裁制冬衣的时候,尚工局有些忙不可交,太后无奈只得选了个略微打眼的,先应付过去秋冬,待明年再做精致,连带夹袄、棉裤各做一套,将裁制好的料子分发给各宫,命后妃们帮忙缝纫,以尽赤子之心。

  后妃们有些犯了难,绣花是闺阁必习的,自然精通,这缝纫,不过做些荷包、兜肚、之类的,要临时充当缝娘委实为难。

  还好下头宫人有不少会纫的。

  待收上来,太后一一翻开,越看越皱了眉头,有些甚好,很明显是那些手艺老道的姑姑们做出来的,有些乍一看还行,细看阵脚粗糙,大小不匀,做来敷衍的,定是老眼昏花的嬷嬷,或粗手笨脚的宫女。

  “比较下来敬惠馆的最好,起针走线竟跟尺子比着似的,去问问出自何人之手。”

  内监回来回话:“启禀太后,敬惠馆的慧姠姑娘说,是慕容宫女。”

  慕容?

  不会吧。

  想了想,晾也无人敢顶替。

  第二日,定柔戴着顶针,和两个精缝纫的姑姑坐在康宁殿配殿将那些纫线粗糙的拆开,重新做起来。

  一连多天,太后偶尔过来查看,赏赐一些茶点,渐渐的对这个小女子有了新的认知,几番观察下来,觉得从前对她误解颇深,她坐在那儿,静的像一副画,婹巧玲珑的人儿,话很少,手上极利落,飞针走线,两个姑姑时常做一件,她已做了两件。

  人长得美,做出来的针线也美,许是错觉吧,同样的衣服,总能比较出精致来,巧娘和缝娘,原来是不同的。

  与那个献媚取宠的慕容艳,天壤之别。

  太后坐在旁边的榻椅上茗茶,看着那个姑娘,侧身的线条姌姌,柔美绰约,只觉越看越挪不开目,造物巧夺天工,怎造化出这样俊的美人儿!

  不禁生了喜爱之情,想起了不足百日夭折的小女儿,若长大成人,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若不是慕容家的缘故,定抬举她做义女。

  这日在配殿做针黹,听到院外内监高呼:“陛下驾到——襄王爷到——”

  两个姑姑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兄弟俩朝会罢了来请安,太后还是坐在座榻上,捻着菩提,襄王还穿着朝服,太后没好气地道:“躲你老子娘躲了一个多月了,我当你把娘忘了。”

  襄王知道来了会挨骂,一副生受了的模样:“母后说笑了,儿子怎敢。”

  太后又转为了慈祥的笑:“听说你近日胖了,过来让母后瞧瞧。”

  襄王嘴唇抖了抖,硬着头皮走近,太后猛站起一把揪住了耳朵,皇帝惊诧:“母后,这是......”

  “没你的事。”

  问襄王:“听说你前些时候宠幸了个教坊舞女?”

  襄王疼的龇牙咧嘴:“母后手下留情,儿子疼。”太后训道:“你出去立府之后,愈发长进了啊!连贱籍女子也敢碰!幸好你媳妇伶俐,及时灌了绝育汤药,倘若有了孕,你的脸面往哪儿搁?”

  襄王求饶道:“儿子只是想换换口味,瞧她姿色出众,又身世可怜,才施舍雨露的。”

  太后一使劲,加重了力道,这次是真疼了,襄王疼出了泪。

  “把你自个施舍出去了?好哇,赵祈,你是什么身份?千金之躯,一个贱人也敢沾惹天家雨露,你连生六女,过几年就而立之岁了,还无有子嗣,母后成日急的头发都白了一半,这个关头还把精力用在那不值当的东西身上!你简直混账!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要你娘来日闭不上眼吗?”

  襄王吓得脸色已白:“母后饶了儿子这一次,以后不敢了。”

  太后丢开他:“看看你哥哥,他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失过分寸!”

  襄王耳朵全红,不停揉着,皇帝在一旁笑,太后问:“哀家送给你那个岑双你没宠幸吗?”

  襄王战战兢兢道:“宠了呀。”

  太后瞪他:“那怎么昨日哀家让御医去把脉,还没有孕。”

  襄王辩解道:“儿子怎生知道,许是机缘不巧吧。”

  太后怒:“浑说!定是你去的少!从今起到岑双怀孕,你都不许再到别人屋里一步,再生不下子嗣,哀家就挪去给你父皇守陵,日夜焚香祭告,向祖宗哭跪,哭到你有子嗣那一日!”

  襄王一脸悲苦,无奈地鞠身拱手:“儿子谨遵懿旨!”

  皇帝低头摩挲着墨玉扳指,眼神失落。

  傍晚,定柔走在回敬惠馆的宫巷,望着琼垣金阙,夜幕中烟锁雾迷,心中感慨:“这些富贵乡的男人,如此不把女人当人看,这就是女子的宿命吗?不是粉黛玩物,就是生子工具。”

  我慕容定柔,宁可孑然一身,也不愿做粉黛玩物,我所嫁之人,必心之所悦,两情不渝,否则,宁为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