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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2 / 2)


  明远讷讷不敢多言,一路眼观鼻鼻观心,带着孟皎依走到湛北路上去,停在了暖春阁外。

  孟皎依仰头看着阁外那高高挑起的两盏红灯笼,有些不愿相信,“你跟着他——他来了这种地方?”

  明远脸上微红,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他去了这阁子后面。”

  暖春阁的后面是一大片竹园。

  万壑翠竹,连肩接踵。夜风吹来,便是一片竹叶擦蹭的窸窣声,宛如浅浅的浪涛声。

  这里与前面的红香软玉绝不相同,天地间仿佛只剩了风声竹声,不闻一丝人语。

  孟皎依与明远沿着翠竹间的小径走入园子深处,便见一方静湖,上面搭着一座竹木拱形小桥。过了桥,却是一幢小楼。小楼没有漆色,全然是原木的奶黄色。一走近,便闻到整幢木楼都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也不知道这小楼是用什么样的香木建成。

  “他就在那楼里面?”孟皎依轻声问明远,见他点头,只觉得嗓子一阵发紧。

  她轻手轻脚走到那小楼旁边,才一靠近,就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静王与胡太妃都被杀死了,这样他还不满意吗?”这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年纪,既不粗嘎也不细嫩,既不悦耳也不难听,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特点,那就是没有特点。平凡到令人听上几百遍都记不住。

  然而无端端的,孟皎依就是觉得这嗓音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来,“这两人之死可并不是少主的功劳。国君的意思是,还要再乱一点……”

  孟皎依猛地认出方才那平板无奇的声音来,嗓子眼里低喊一声,竟然真的是他!

  这一声登时就被里面的人察觉了。

  “什么人!”那苍老的男声大吼,却有两个人破窗而出,径直往孟皎依藏身之处扑来。

  明远大惊失色,忙上前挡住来人,以一敌二,与那两人缠斗在一处。

  便在此时,楼中那平凡的男音再度响起,“尖牙、尖手,让她上来吧。”那人静了一静,悠悠叹了口气,“阿依,你这又是何苦。”

  却说千七二人那边,上官千杀已经带着晕厥的孟七七回了将军府。

  他抱着孟七七大步走入府中,对门房命令道:“去找大夫与南宫玉韬来。”声音还算镇定,眼中却是不容错认的惶急紧张。

  大夫先到,诊病流程走了一遍,战战兢兢表示瞧不出是什么症状来。

  上官千杀坐在床边,握着女孩冰凉的小手,脸色越来越沉,淡声道:“出去。”

  那大夫立即滚蛋,多一刻都不敢耽搁。

  南宫玉韬是从城外的西北大军中来,他既要做上官军的军师,还要伪装成七七指挥西北军,这分饰两角的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听说七七找到了,但是却晕厥了,他这一路赶回来真是把马都要赶死了。

  听到南宫玉韬走进来的脚步声,上官千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凝视着女孩苍白的面色。

  南宫玉韬口中笑道:“说不定是这丫头这几天没吃好没睡好,这会儿饿晕了,或是睡死了……”说得轻松,手搭上七七手腕,脸上神色却也渐渐变得冷凝。他忽然掀开七七的衣袖,一叠一叠挽了上去。

  上官千杀阴郁地看向他。

  南宫玉韬却是用手紧紧掐住女孩右手无名指的指尖,不一会儿就见女孩雪白的小臂上渐渐显出一条淡紫色的细线来,从无名指指尖一路蜿蜒到小臂二分之一处。他面色是罕见的凝重,低低嚷了一声:“焚情。”

  上官千杀急问道:“什么?”

  南宫玉韬忧心忡忡地看了昏迷着的小表妹一眼,解释道:“是已经失传了的毒蛊,焚情。十多年前我曾经听师父提过一次,却也不知内里。看这紫线长度,她中这毒蛊至少已有一月之久。待到这紫线长到心口,那便……”

  “该如何解?”上官千杀不愿听那太过可怕的结果,紧紧盯住南宫玉韬。

  南宫玉韬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颓然吐出两字,“无解”。

  ☆、第117章

  暖香阁后的小楼中,孟皎依被尖牙提着拎上了二楼。明远与尖手在后面边打边跟上来。

  二楼很黑,一盏烛台都没有点亮。

  尖牙哼了一声,挥手松开,将擒住的这个偷听的女人摔在地上。

  孟皎依痛呼一声半躺下去,借着窗外流水般的月光,看到眼前是一层通天落地的鲛绡帐。她看不清那白色的帐幔背后有什么,但是她知道有人在那后面正观察着她。那人阴凉的目光好似浸了水的蛇皮一样一寸一寸覆上她的肌肤,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然而她竟然觉得有种生疏的刺激。他与她印象中的那人好似完全不同了。

  “你到底还是追过来了。”帐内人又是一声悠悠叹息,静了一静,做了决定,再开口时已是恢复了平淡的口吻,“尖牙,点起那盏红烛来。这屋里也太暗了些。”

  孟皎依心情激荡,竟是半边身子发麻站不起身来,仍半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一层鲛绡帐从里面分开来。

  红色的烛光亮了起来,那人自分开的白色帐幔中缓缓步出,停在了孟皎依身前。

  孟皎依痴痴道:“你果然没死。”

  马庆攀摘下脸上黑色的面罩来,露出一张年轻白皙的脸来,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孟皎依,和气笑道:“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孟皎依嗅到一丝幽幽的香气,像是从面前这男子身上传来的,又像是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的,她说道:“我有想知道的事情,你肯不肯告诉我?”

  马庆攀仍是低头看着她,平淡道:“你问。”

  孟皎依乍然见到“死别”十余年的故人,心潮自有一番起伏,然而这一刻能问出口的第一句,竟也只是,“你究竟是谁?”

  马庆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了。”

  尖手惊叫道:“少主,不可!”

  尖牙比弟弟心思细密些,此刻却只是抱臂看着。

  马庆攀听若不闻,一径说下去,“我乃是柴浪国的少主、柴浪国国君的第三子,柴庆林。”他不用孟皎依问,便懂她想知道什么,又道:“马家家主马采觅,实则祖上是颏阿国的人。他后来做了我们柴浪国的内应。我十五岁那年,马采觅身患重病自知不久于人世。国君便派我潜伏到南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