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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他循声看过去,左手习惯性的摩挲着绣春刀的刀柄,“君澄,你对卫夕有意?”

  君澄刚踱到他身边,这不咸不淡的问话突兀而来,让他身子一凛。不知指挥使是何意图,他的心思猛然烦乱起来,怔忪半晌,沉吟道:“没有。”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照在两人身上,给牙色曳撒镀了层白辉,亮眼的绣线华光璀璨,腾云的飞鱼宛若活过来似得,须臾间就要呼啸而起。

  沉默有些诡异,和这明媚的天气不太搭调,流动的空气渐渐凝为一团。君澄一直敛眉低首,喉结稍稍蠕动,竟徒然生出一丝做贼心虚的感觉来。

  “有些话,本官告诉你也无妨。”牧容曼声开口,并没看他,而是抬手遮住日光,掩住了眸中神采,“你送本官去交堪馆的那夜,本官已和卫夕有了夫妻之实,那些不合时宜的念想……你趁早断了吧。”

  于公于私也好,这番话就这么冷不丁的被他说了出来。君卫二人都是他的得力干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中间还夹着一个身份尴尬的他,这般带着隐患的苗头,还是趁早压下去的好。

  很显然,君澄被这番话惊住了。

  他错愕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牧容,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后,心头忽而明朗起来。难怪指挥使偶尔会他针锋相对,大人和卫夕竟然……

  身为始作俑者,他的胸口说不出来的瓦燥,时而堵,时而疏。当牧容探询的看向他时,他拱手施礼,朗朗道:“大人委实多虑了,属下对卫夕无念。”

  尽忠也好,报恩也罢,牧容的女人他断然不会去抢,这便是他的下限。

  牧容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气定神闲的望着苍穹。

  君澄抬眸看他,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大人,您为何不把卫夕纳入……”

  “强扭的瓜不甜。”牧容浅浅沉吟打断了他,抚平袖阑上的褶皱,坦言道:“本官和你一样,多余的情思亦会克制。”

  .

  翌日。

  吃过午膳后,卫夕换上锦绣袍,往约定的机要处走。可找了半天,愣是没看见机要处的影子。

  镇抚司衙门占地超大,建筑都是惨白的墙漆黑的琉璃瓦,回廊的立柱也是外涂黑漆,说好听点叫庄严肃穆,说不好听点跟森罗殿似得。

  正直晌午,多数当值的锦衣卫都去用膳了,卫夕拐了好几个弯儿都没看见人。牧容要交待她一些重要问题,关键时刻不能迟到。她加快了脚步,竖着耳朵仔细听,专抄人声鼎沸的地方走。

  没多久,她还真揪住了一个人:“这位小哥,请问机要所在哪里?”

  对方停下脚步,瞅了一眼她清秀的脸孔便知她是谁了,往南侧一指道:“交堪馆南边,最里侧的双层楼就是衙门机要所。”

  看来自己是走反方向了,兜兜转绕了一个大圈。卫夕沮丧的瘪瘪嘴,刚要道谢,却听对方问:“你是不是找指挥使?”

  卫夕点头,“是啊。”

  “那你在这里等会吧。”对方竖起拇指往身后指了指,“指挥使和君大人在里面用午膳呢,待会儿就出来了。”

  原来后面那院子是厨房……

  卫夕往他身后瞥了一眼,笑眯眯道:“行,多谢小哥。”

  那人说了声不必客气,赶着轮值,即刻就离开了。

  卫夕找了个拐角的僻静地,蹲坐在台阶上等牧容。当值的锦衣卫这顿饭吃得都很匆忙,没一会儿都三五成群的出来了,就是不见牧容。

  这当官的还真是墨迹,她百无聊赖的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瞎画,没多时就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直升飞机来。

  就在这时,牧容和君澄肩并肩从厨房里走出来。衙门用膳的地方比较小,为了照顾当值的锦衣卫,他总是习惯留在最后吃。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两人匆匆赶往机要处。

  刚跨过月拱门,牧容的眼神不偏不倚的落在一个单薄的人影上——卫夕蹲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小团儿,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心尖儿油然生出些许疼惜,他将视线挪开,垂眸轻咳一声。

  卫夕一怔,循声看过去。月拱门下站着两个身材精壮的男人,为首的那个气宇轩昂,眉目精秀如画,让人一时半会挪不开眼。

  她一个机灵站起来,靴子在地上捻了捻,拭去了飞机电视这种超时代的东西,赶忙施礼道:“见过指挥使。”

  牧容缓步走到她跟前,“起来吧,伤口可是好了?”

  地上又冰又凉,卫夕麻溜的爬了起来,面上洋溢着讨好的笑,颇有一种冰释前嫌的味道:“已经好了,属下皮糙肉厚,伤口长得快。”

  牧容嗯了一声,细细打探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那夜的惊吓会让她精神不济,然而面前的人朱唇皓齿甚是水灵,眉眼还噙着抹笑,似乎没受丝毫的影响。

  倒是他多虑了……

  他细不可查的轻哼一声,绕过她朝前继续走,“跟上,这里人多,去机要处再说。”

  “是。”

  卫夕很识趣的跟在他身后,仰头对着身边的君澄苦笑了一下,这位指挥使的心腹十有八-九也知道她的破事了。

  然而君澄只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这倒是让她有些诧异,总觉得他那眼神饱含着什么寓意似的。

  从厨房到衙门机要处有一条近道,三人皆是沉默着,走路不扬微尘,只有刀鞘跟衣裳摩挲的窸窣声。

  穿过衙门书馆是一处花园隔断,牧容见周围人不多,刻意放慢了脚步,轻声道:“这次去锦衣卫新营就以卫夕的名字去,女扮男装,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你是白鸟。走到营地你就是一个彻底的新人身份,那里没人认识你,不要居功自傲强出头,更不许无端滋事。”

  卫夕点头哈腰的应着,一个“不”字都没敢说。

  女扮男装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穿越到这华朝以来,她每天穿的都是男装,只不过晚上住在哪这是个问题。

  流秦曾经说过,缇骑和校尉住的都是大通铺,如此看来,新营里的环境估计会更差。

  她刚想开口问问,忽听一个健朗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