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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 / 2)


  昨儿是他值夜,在诏狱办了一晚上的案子,对方不过是文弱的书生出身,本以为吓吓便会尿了裤子,连祖宗八辈都给吐出来,谁知却是个硬骨头!

  这人意义重大,牧容离开前特意交代他决不能把人给弄死了,可是不管他怎么问,对方都是缄口不言,而他又不能上大刑,委实把他气得够呛。

  牧容和他擦肩而过,拎起曳撒端坐在官阁之上,随手翻了翻案上的公文,这才抬眼看他,“王骋招了没有?”

  君澄忿忿地摇头,“没有,王骋的嘴真严实。我按大人的吩咐,后半夜给他上了小刑,他非但没吐出一个字,还想咬舌自尽。多亏弟兄们及时发现,卸掉了他的下巴,这才把他从阎王殿揪回来,要不然还真是可惜了一条饵子。”

  牧容闻言一愣,“咬舌自尽?没想到王骋还真是条汉子,亦或是说……”他顿了顿,唇角携出的弧度颇为温雅,“他背后的秘密太多,只有死才能超生。”

  他面上笑着,眉眼俊秀如画,然而眼底蕴着清辉却是冷得,恍惚间浮出些许凌冽的杀气来。

  卫夕立在堂下看他,咬了咬唇,重重吁出口气。她最害怕就是牧容这幅笑面虎的嘴脸,总会让她想到美艳绝伦的食人花。看久了,她对美好的事物也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总觉得漂亮的都是心黑的,杀人于无形,不吐骨头又不见血。

  “罢了,一会本官再去会会他。”牧容说的慢条斯理,斜斜一缕视线落在卫夕的身上,“把这些公文送到李同知那儿,快去快回。”

  言罢,他点了点案上已经批注好的公文折子,寡淡的眼眸里携出一瞬清浅笑意。

  卫夕愣了愣,这才长长唔了声,疾步走上官阁,将那沓公文折子抱在怀里,踟蹰道:“大人,以后我要在哪里当差?”

  牧容气定神闲的端起案上的青花茶盏来。这头刚一撩起盖儿,袅袅茶香便化为一滩白雾,将他的面容氤氲其中。

  见他久久不回话,卫夕不禁皱了下眉头。这件事她一直没有催促,也没有多问,生觉着追急了不太好。这会子人已经到衙门了,他却不表态,感情儿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余光里,她似乎火气欲浓,浓淡相宜的眉尖渐渐压成了一团。牧容匿笑着呷了口茶,这才幽幽开口:“你傻了?这不就当着差呢。你身上有伤,留在本官身边打打杂,跑跑腿吧。这么一来,君澄也能轻松一些,全心全意的帮本官提领锦衣卫了。”

  言罢,他撩着茶盖拨弄着清澈的茶汤,抬眸看向君澄,似乎在等他表态。

  指挥使话里有话,细细一想便能领会到里头的猫腻,不过是找个缘由,把卫夕留在身边罢了。君澄福至心灵,忖了忖,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大人说的是,卫夕心思细腻,处理这般琐事再好不过了。”

  两人在这唱帮腔,卫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忽闪着乌黑的眼睫睨向牧容。

  打杂又跑腿,没事还得陪睡……

  她由心赞叹,牧容还真是个思想先进的古人,这年头就知道包-养小蜜了,真丫得瑟!

  面对她耐人寻味的打量,牧容倒也不避讳,放下茶盏,温然带笑的和她对视。明明是一张清俊风雅的脸皮儿,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卫夕眼里,却多了些色眯眯的劲头。

  末了,她粲然一笑,话从唇齿间游走而出,带着丝阴恻恻的气儿:“大人,您老真洋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不了啦,抱歉!十月一烧纸节,我回来的太晚了。

  这两天脑子被榨干了,先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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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土豪打赏,么么哒 破费了!

  ☆、第四十二章

  她笑的甚是明艳,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迸出些许勾人的意味,有那么一瞬,牧容有些分不清她的真情假意。

  不过他很快就揪回了神智,这面上的功夫还是骗不了他的,她语气里的阴郁他听得明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十有八-九不是个好意头。

  思及此,牧容仰头看她,明知故问道:“何为洋气?给本官解释一番。”

  呵呵,潜-规则,包-养,小蜜,你丫听得懂吗?卫夕在心头翻了个白眼,嫣然笑道:“当然是夸您喽!”

  牧容长长哦了一声,便没在搭话。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眼光里蕴着万千念头。

  他手肘撑在太师椅的雕镂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胸前的白纱前襟,神色透出几分慵懒。卫夕只觉得他这动作简直骚到了骨子里,配上那双娇俏秀长的丹凤眼……不去当小倌可惜了!

  她的思绪稍一发散,余光顷而瞥到了堂下立着的君澄,面色看起来十足尴尬。

  也是,牧容这般意态,再加上她方才的无心之话,怎么看都像是在当众打情骂俏。意识到这一点,她先把自个儿的脸颊点热了,指腹摸了摸公文折子上的洒金纹理,赶忙清清嗓子道:“属下去送公文,先告退了。”

  未等牧容发话她便踅身走下官阁,没好意思去看君澄,步调加快逃也似的冲出了衙门正堂。

  尽管她极力镇定,放在牧容眼里依旧是一副狼狈样,白如羊脂的小脸儿都给晕红了,也不知在娇羞些什么。

  在他失笑时,君澄觑了觑他的面色,心里犯了嘀咕。

  卫夕和指挥使本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清的暧昧情愫,在府里头恩爱也就算了,谁也不敢去指挥使府造次。但在外头……怎么也得避嫌吧。

  他踌躇道:“大人,你要在衙门里与卫夕同进同出,属下认为这法子不妥。这半年光景里朝野不太稳当,若被蔡党揪住恐怕会大作文章,趁机参你一本。”

  他这思虑不是无稽之谈,自光宏帝继位后,左右丞相互不买账,在朝中抗衡多年,连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牧容身居要位,牧瑶又身为圣上宠妃,牧庆海在人前风光无限,右丞相蔡昂总是屈居下风。

  然而这年春末,蔡昂终于将女儿蔡如歆送进了后宫。

  蔡如歆年轻貌美再加上舞技惊人,很快就受到了圣上的恩宠。这一下让蔡昂的底气更足了,颇有和牧庆海比肩相扛的架势。

  然而牧庆海却不屑一顾,蔡如歆只是个昭仪,牧瑶却已经怀上第二胎,若能诞下皇子,晋升皇贵妃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区区一个昭仪,对牧家势力构不成威胁。

  但蔡党里有几个善于唇枪舌战的言官,嘴皮子一张,全然不要命似得,连圣上都敢批佞。这若是揪住了牧容的尾巴,岂是能放过的?一定会生生拔出血来,这才痛快。

  和面布愁云的君澄相比,牧容倒是不以为意,气定神闲的叩了叩桌案。

  这个顾虑他不是没想过,原本是打算将卫夕调入经历司,去看管卷宗例案。然而经历司偶尔会出些意外状况,一些不要命的犯官经常会铤而走险,收买江湖人士夜闯经历司,妄图损毁卷案和证据。在他统领锦衣卫期间,无意间死在这上头的锦衣卫也有十几个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毕竟她那么怕死,而他也给过承诺要保她平安无事——字字箴言烙在心头,比什么都大。

  沉思会子,他微扬唇角,眸子神采愈发寡淡,轻蔑道:“只怕他们一本参上去,圣上不看便给烧了。只要本官在锦衣卫坐镇一天,蔡昂就没有出头之日,与其想着法子抓本官的把柄,他还不如在家烧香拜佛,祈求别落到本官手里比较实在。”

  这些年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会加以利用,私下铲除了不少蔡氏党羽。蔡昂心有怨言,经常往光宏帝那里上折子,参他滥用职权、铲除异己,结局也不过是圣上敷衍了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