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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他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周奕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 浑浊的双眼看着走廊拐角处的红色沙发, “有怨念不是什么坏事,但人做事情,总要讲究方法。”

  “早年我和几个朋友去俄罗斯, 跟着当地的猎人打猎,那些最勇猛的猎人们遵守着一个原则。”

  “山林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凶猛野兽,只要你把它当成了猎物,就一定不能给它反咬一口的机会。”周奕的嘴角狰狞地抽动着,黝黑的老年斑一直爬到额角,“子骏很聪明,但还是年纪太轻。把一头猛虎扔进牢笼里,等他饿得发狠了再放出来,它不会屈服,只会立马两眼发光地扑上来撕咬你。这是野兽的本性。”

  “想要让它乖乖地趴在地上不能反抗,要么当场击毙,要么用□□打断它的腿。”

  周奕说着忽然转移了话题:“听说,江泽予的眼睛出了问题,在强光和昏暗情况下不能视物?”

  他问这句话的语气,并没有要旁人回答的意思。

  惨白灯光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一旁的刘秘书瞬间冷汗涔涔。

  -

  车子穿过大半个北京,逐渐开往城东的郊区。

  谢昳没有注意到窗外景物逐渐变得陌生,倒是忽然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定位的?还有,为什么你听到周子骏出狱的消息一点都不惊讶啊?”

  是了,这段时间她总能发现江泽予和周子扬有联系,都是周家的人,没道理周子骏保外就医这么大的事情周子扬会不知道。

  谢昳登时有了个合理猜测,于是忿忿不平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暗戳戳的死男人,害得她今天险些在舟舟面前失态,鬼知道刚刚她在洗手间里有多震惊,吓得脸都白了。

  江泽予没有否认,点头道:“我也是上周才知道的,没有要瞒你的意思,只是想等安排好再告诉你。前几日我通过贺铭联系上了负责周子骏案件的韩警官,我们花了一周的时间进行布置。昳昳,你的手机和平常背的包里我都放了微型定位器。”

  他说话间,车子正好遇上红灯,江泽予从车前的抽屉里翻出个小巧的手机放在谢昳腿上。

  是十几年前流行的那种九格按键式的诺基亚,非常不起眼,机身小巧适合隐藏,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和可以倒在沙发上玩一下午的俄罗斯方块,基本没有别的功能,但优点是电池持久摔不烂。

  谢昳把手机翻了个面,才发现这手机是经过改造的。

  红灯变绿,江泽予发动车子,城郊柏油路没有太多使用痕迹,开起来很顺畅。

  “以后这个手机你要一直带在身上,我在芯片里设置了自动定位、还有快捷键。你的定位能够实时显示在我的手机上,如果超过我十公里之外,就会向我的手机发送报警信息。并且长按数字“1”能够向我发送设定好的求助信息,长按数字“2”则是发送给韩警官,他会一直关注你的动态。”

  谢昳听完他的介绍,顿时觉得手里这个颇具年代感的手机有种沉甸甸、滚烫的感觉,难怪他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忙得衣不解带,原来是在安排这些东西。

  荒野有猛兽横行,可他在她身畔筑起高墙与碉堡。

  责怪的话于是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了。

  车子开得很快,驾驶座上江泽予的声音有些严肃:“昳昳,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只要你觉得有危险就按下快捷键,我会尽快赶过去,记住了吗?”

  谢昳低低“嗯”了一声,握紧了手机问道:“那你呢?你有这些吗?你的定位也会发给韩警官吗?”

  身边的男人闻言嘴角微翘,伸手过来揉了揉她脑袋:“有。”

  他的小姑娘大部分时候都很高冷,但偶尔又可爱到爆炸。

  “昳昳,你不用太担心,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这些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奕那边我有安排,也派人盯住了周子骏。何况,他也不会在外面逍遥多久。”

  谢昳闻言彻底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打量车外风景。高楼大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路的两旁是高大整齐的国槐以及稀稀落落的腊梅树。

  不是回家的路。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在接到你之前我正打算过去,正好带你去见见他。”

  谢昳:“……”

  “停车!”,她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等男人不解地停稳车子后,踩着鞋高跟鞋大步往路边走去。

  几分钟后,谢昳捧着一束枝干参差不齐的火红梅花回来,分成两束,然后又从包里拿了两根备用的头绳把尾端扎好。

  未经修剪、带着枝叶的梅花开得狂野,随意束成一把,竟然有些原始的自然美感。

  谢昳忙活完,白了一旁驾驶座上正饶有兴致看着她动作的男人一眼:“要是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到了再告诉我?初次见面,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吧?都怪你,害我少不得要做一次采花大盗了,真是罪过。”

  -

  江父江母的墓碑挨在一起,设在北京城东的公墓,北方人扫墓大多在大年三十或者除夕、清明,所以这会儿公墓里几乎没什么人。

  谢昳把两束梅花放在两个并排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对年轻夫妇的照片,规规矩矩鞠躬。

  江泽予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墓碑上的女子非常年轻,容貌惊人。大概是为了和她般配,他父亲的遗照也挑了张年轻的,和江泽予长得很像,非常俊朗,但眉眼间有些随意散漫的痞气。

  “我爸刚去世那会儿,墓碑并不在这儿,是后来才迁过来跟我妈在一块儿的。”

  江泽予往墓碑前浇了一瓶酒,谢昳注意到那酒只是最最普通的白酒,超市里一瓶十块钱的那种。

  “他这人俗,开了半辈子小卖部,就好这口。不过每次只要喝多了,就开始嚷嚷着要去找我妈。他等了二十年,最终还是去了。

  大一那年,谢昳认识江泽予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听他说是因为生病。

  夕阳斜斜照着公墓旁的山侧,逆着光的山影逐渐朦胧。

  两人扫完墓,谢昳突发奇想想去江泽予从前的家看看。她记得曾经听他说起过,就在这附近。

  车子大概开了两公里,到达了一处旧式小区。里头连正经的车位都没有,家家户户的车子都随便找个楼房之间的空隙停。

  结果两人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见缝插车。江泽予只好暂时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又翻出钥匙给她:“昳昳,我去外面停车,你先上去吧,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