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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1 / 2)





  两人相见,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无救人一命的感激。顾云音已养出力气,能靠着厚厚的垫子半坐着与她说话,眼神里透着冷冷讥讽,让人遍体生寒。

  云意诚心诚意开口道:“我来是为谢过二姐救命之恩,云意心中谨记,没齿难忘——”

  耳光响亮,打断她未能说出口的感激之情。顾云音力道不足,但业已足够表明恨意。她没说话,冷眼看云意如何表演,如何继续。

  两两沉默,无言以对。

  最终由云意先开口,亦是无奈,“若这一巴掌能宣泄二姐心中委屈,云意愿受。”

  顾云音面容憔悴,双唇发乌,勾起嘴角讥讽道:“我不信你心中不知凶手是谁!人人都说查出来是忠义王妃暗地指示,但你我都见惯了,如此招数怎能让你轻易顺藤摸瓜?陆晋狠,没想到你更甚之。”

  这就是不问缘由,不给她辩驳机会,要将心中所想都扣在她头上。夫妻一体,陆晋出手,她必定就是同伙,要来一出苦肉计,冒着滑胎的危险就为坑害她性命,说出去谁信?但顾云音心中笃定,便再也没有转圜之机。

  被扇过的半张脸阵阵发热,耳根似火烧,云意淡淡道:“二姐说是,那便是吧。但愿二姐保重身体,重伤在身,不宜轻易动怒。”

  “假惺惺!”顾云音嗤之以鼻。

  云意道:“无论如何,我对二姐的感激千真万确,将来再多艰难,云意此生不忘二姐恩德。”

  顾云音回道:“往后谁求谁尚未可知,小六儿,姐姐劝你千万小心,届时可不要既没了大的,也难保住小的。”眼神扫过云意依然平坦的小腹,藏着深深怨毒,顾云音的感情一夜转变,对云意的复杂心绪,已全然变成了恨。恨自己痴傻,也恨她薄情。

  仇恨就此种下,十天前的慷慨赴死,都成过眼烟云,在记忆里化成一个嘲讽的笑,日夜讥笑曾经的自以为是的感情。

  云意轻咬下唇,忍耐许久,最终说:“如此也好,将来成王败寇,都无怨言。”

  顾云音的刻薄一步不停,“几人与你一般冷心冷肺,只顾自己?恐怕陆晋都已领教过你自私自利的功夫,为求眼前利,出卖身边人,毫不犹豫。”

  云意叹,“多说无益。”

  顾云音手指门口,“你走,今生再无相见之日,我不想见你,也没必要再见。”

  “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二姐只管派人来王府传个口讯,云意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意平静起身,未再说道别之言,多了的都是累赘。

  “我要你取陆晋项上人头,你也赴汤蹈火去办么?”

  云意回过头,望着她浅笑意深,“二姐保重。”继而只留下单薄纤瘦的背影,如此脆弱却又格外坚强,她早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人生的任何一场离别,如同与父母,如同此刻与云音。

  正式的分道扬镳、你死我亡,从这一刻开始。

  推门出去,陆晋已在院中踱步,见她面色凝重,忍不住问:“她又为难你了?”

  云意觉着好笑,这人真是偏心护短,是非不分,没等她多想,已落进他怀里,又坐了一会人力轿,踩着大理石台阶往下。

  陆晋边走边啰嗦,“怀了孩子反倒比原先轻,这是什么道理?”

  “挺好呀,二爷不喜欢纤瘦窈窕的?”

  “爷只喜欢你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他皱着眉,正经说,“这孩子太能折腾,等他出来,爷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原来二爷是严父——”

  “那是自然。”似乎为严父一角充满骄傲。

  云意没精力与他在尚未发生的事情上多做讨论,眼下要紧的是他出征辽东,京城无人坐镇,她又怀着孩子,始终难安。“二爷去了辽东,总得给我留一队能用的人。”

  陆晋将她抱上马车,妥妥帖帖安顿好,才架着腿,懒洋洋说道:“让查干领二百齐颜卫留下,我带五百人上辽东,大都是新入伍的,该去战场上练一练,至于老练的都留给你,若不出大乱,已足够威慑老大老三那俩窝囊废。”

  “若有大乱呢?”

  “那就跑——”他想也没想便答,“让查干护着你出关回亚金湖找齐颜部,余下的等我班师回朝必然跟他们清算彻底。”

  这回答尚算满意,她歪了脑袋靠在他肩头,“跑不是办法,有备才能无患。”

  “你又有什么歪主意?”

  “二爷能让我与程姑娘见上一面么?”

  陆晋愣了愣,有点犯难。

  ☆、第100章 预谋

  一百章预谋

  但凡是云意立志要做的,都鲜少被陆晋拦下。这一回也不例外,他考虑诸多,终是顶不过她一句,“你走了,陆寅势必要对付我,古人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知我诸多,我自然要从他身边人下手。”

  “那也轮不到程了了。”

  “她不就是二爷埋在陆寅身边的暗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陆晋仍旧担心,“老大阴狠毒辣,我离京远征,你该避其锋芒韬光养晦才是。”

  云意道:“你说的有理,但有备无患也并无不可,先让我找程姑娘聊一聊可行之路,再论其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应,还真像是他与程了了之间有不可告人之隐秘,因此未能咬牙拒绝,转而望着她莫名兴奋的脸孔,为难道:“程了了此人不可尽信,你当慎之再慎,至于陆寅,我还是秉持先前意见,没我在身边,你切勿轻举妄动。”

  云意没能改变主意,“二爷肯用她,必然拿住其要害。程了了进退无路,有什么可怕?不过是与她闲聊几句,顺带搭个线,见个人罢了。”

  “唉——”陆晋长叹,知道劝不服她,只能私下另想办法,“你啊……多想想孩子。”

  “我一连三日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能如何想?我如今想起他来就满肚火,成天的想要找人撒气。”真是耍起无赖来饶有架势,深受眼前“大师傅”亲传。

  出征在即,陆晋这几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难得匀出时间在家中多留片刻,她大着肚子受着苦,他虽然日思夜想都是“龌龊事”,但该忍还是一样要忍,仿佛不如此就显得他不能踏踏实实“共患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