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缭绕，热气蒸腾，浴室内——

  浴缸中，夏夜半露在水面上的身躯被热气蒸得通红，他双眼紧闭，冷峻的脸上满是汗水，紧锁的眉头显示了他正在承受着痛苦。

  浴缸内的水是墨曦用买来的药材调制成的，本是淡蓝色的一缸子药水由于夏夜的存在，仿佛褪色了的衣服一般，渐渐地变成了白色普通的水。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夜的喘气声慢慢地平稳下来，然后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睫毛上不知是汗还是蒸汽的几滴水随着他的动作，流进了他的眼睛里，顿时惹来眼部的一阵阵涩然。

  夏夜晃了下神，然后眨了几下眼，下意识地低头朝自己的上半身看去。

  随着他的动作，汗水簌簌往下流，纷纷滑过他的皮肤，流进了浴缸内。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有些吓人了。

  夏夜本来就有些伤疤但还算光洁的上身，仿佛被人揍过了一顿一般，这边青一块，那边紫一块的。他见此，不由得伸手去触碰其中一块泛紫的地方，只是这光看着还没什么感觉，一碰却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真的是治疗？”夏夜自言自语道，“不是慢性杀人吧？”

  脑子里这样想着，夏夜伸手抓住浴缸边，从浴缸内站了起来。

  ……

  月光如水，走廊上，

  “对了，夏夜——”墨曦一手拿着一个小瓶子，一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到了浴室门口，推开了半掩着的门，“刚才我忘记了告诉你，那个，你还有一个药水——呃？”

  迎面扑来的是热气，然后就是一片白花花——

  墨曦慢慢地抬头，手里还拿着小瓶子，慢慢入眼的是夏夜冷漠的俊脸。

  一片静默中，墨曦和夏夜相顾无言。

  有风拂过，院子内提早开放的荷花轻摆，前庭上的竹子沙沙作响。

  “你——”墨曦清越的声音和夏夜沙哑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你先说。”二人先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出声。

  “嗯，”墨曦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药水递了过去道，“赶紧涂在身上青紫的地方，涂完后来找我。”

  “嗯……”夏夜不明意味地轻声道，被蒸汽熏过的沙哑声音越发的低沉，他拿走了墨曦手上的药水瓶，握在了手里，“谢谢。”

  墨曦此刻的视线却不自觉下移，扫过了夏夜深陷的锁骨，然后往下是鼓起的胸膛腹肌，最后看向了夏夜扶在腰间抓着浴巾的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地道出了心里话，“身材不错啊！胸部还蛮大的——”

  “砰！”迎面扑来的是一阵凄厉的风声和门的撞击声。

  墨曦摸了摸差点被门袭击到的鼻子，无奈叹息了一声，“夸你呢，生什么气啊真是……这是我家的门好吧？要摔门的也应该是我吧？”

  “咳咳……”墨曦说完话咳嗽两下，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欸，还好没人，不，还好是没熟人，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其实按照唐豆的狗血思路来看，发生这种事情，发出尖叫的应该是女的，摔门的也应该是女的才对，怎么到了自己这里，除了尖叫，好像什么都倒过来了？

  “这肯定不是我不对啊！”墨曦伸手揉了揉脸颊，“算了，还是去看看，一直窝在院子里的小扬，推演灵阵推演得怎么样了吧？”

  门的另一边，靠着门，僵着身子，耳朵早就红透了的夏夜听着耳边，墨曦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后，才缓缓放松了肌肉。只是不经意垂眸看见了手里的药水瓶，再回想着墨曦刚才的话，顿时觉得全身都要烧了起来。

  “这个，应该是这样的没错，明镜，也平，确实可以联系在一起……这个，好像又冲突了，不对不对，那如果把这个位置跟这个位置联系起来呢？那也平不是没用了？”墨远扬再度揉掉了一张纸，随手丢在了一旁，“也许，是我勘察宅子勘察得还不够仔细嘛？”

  “不，已经很仔细了。”墨曦突然出声道，“在你所懂的范围内。”

  “姐姐的意思是，还有我没懂的范围之外？”墨远扬瞬间明白过来。

  “不错，”墨曦道，“随手布置出一座阵法并不难，难就难在怎么样让阵法适应环境，更甚者，与环境融为一体。”

  “我对阵法，符箓所了解的，仅仅是靠一些很基础的东西还有我对大道，丹道的理解，大道经常可以换汤不换药地套来套去，而丹道，符箓，阵法，这三者也会有一些共通的东西，只是，我擅于丹道，却对符箓阵法涉及不多，所以，我只能给你理论上的一些思路。”

  “姐姐已经教我很多了，路该怎么走，永远都是靠我自己。”墨远扬露出一个微笑，“我最庆幸的事情，是我可以跟着姐姐。”

  墨曦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将一大碗黑糊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依旧是调理身体的药膳，今天的分量。”

  “这么多！”墨远扬的小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你最近的精神力会越来越活跃，为了让你的身体素质可以跟上，或者说，适应你的精神力，以防会出现那种出现过好几次晕厥现象，所以我加大了分量。还有，明天一早，找夏夜锻炼锻炼身体，你也不想以后把阵法弄到一半，还没对敌人展开攻击，自己就先倒了吧？”

  “夏夏？”墨远扬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碗，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地喝完后道，“为什么是跟夏夏而不是姐姐？”

  “因为你的身体，可能还适应不了我教你的一些东西，”墨曦耐心解释道，“所以一步一步来，打好根基为重。”

  “好的，姐姐。”墨远扬点点头，“对了，夏夏还没出来嘛？”

  “嗯，估计快了。”墨曦不自然地含糊其辞道，“药浴没那么快的。”

  “刚好，我可以找他学一下有关于计算方面的。”墨远扬开心道。

  当夏夜穿着白色浴袍来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一人坐着扬着小脑袋仔细聆听，一人弯腰认真讲话的模样。

  “夏夏！”墨远扬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跑到了夏夜身边，“你总算是出来了，怎么弄得那么久啊！”

  “我——”墨远扬的一席话令夏夜再度回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一时无言，一双桃花眼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墨曦。

  “那夏夜，远扬就拜托你了，晚点我会去找你。”墨曦直起了身子道，“刚好我也有点事情，出去办一下。”

  “好的。”夏夜点点头，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墨远扬的脑袋。

  “早去早回！小心一点，姐姐！”墨远扬叫道。

  墨曦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出了房间后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