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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第253节(1 / 2)





  可忙归忙,多点钱总是好的。她斥巨资(五文)买了街边一袋饴糖,美滋滋地含在嘴里,只觉这就是天上也难寻的珍馐美味,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

  太阳都还没出,夜星还亮着,市井中的清晨却已经开始了。处处的店铺都打开了房门,天空中不时有光亮和剑气闪过,那都是早起修炼的修士们。

  云乘月照例去取水点打了水,还遇见了刘娘子,跟她说了几句话。最近她常常在取水时遇见刘娘子。这位家里是做捕快的,人给养得有些骄纵,说话没遮没拦的不好听,但没什么坏心思。

  打了水,云乘月穿过满街开始飘散的早餐香气,快步走回去。她舔着嘴里最后一点甜滋滋的糖,正思考要不要再吃一块,没想刚转过角,却听见一声巨响。

  “有家食铺”门前,一只长凳被砸烂在地上。

  凳子是老板娘砸的。她立在门口,满面怒色、双颊涨红,身体气得微微发抖,手里的擀面杖也给挥得虎虎生风。

  另有一名矮个子男人,瘦条条的,正背着双手,也不做声,只一脸冷笑。

  “滚!再缠着我闺女,我跟你拼了!老鳖三他爹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敢走过来一步试试,老娘定要捶你个大脑袋开花……”

  滔滔不绝的市井辱骂从老板娘嘴里倾泻而出。假如语言有实体,现在必定满街疮痍。

  云乘月看得目瞪口呆,差点连嘴里的糖块都掉下来,但还好她反应及时,马上咽了下去,没有浪费珍贵的糖果。

  再看那挨骂的矮男人,他二十出头,形容不美,但裹着头巾、穿着蓝黑色长袍,腰带有绣花,别了一支尾部镶白玉的毛笔,俨然是不差钱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个合格的伙计应该马上冲上去。

  于是云乘月立即上去,一手抱紧了装水的瓦罐,一手从地上捞起一根长凳碎片,来到老板娘身边,防止男人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过她想多了。男人并无动手的打算。

  他只眯眼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站在台阶上,宛如一头须发怒张的老虎。四周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不少人好像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悄声议论着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那矮个子男人还是自有一种得胜的气势。他瞧着丁双鱼,好似一头估量猎物的矮脚狼。

  终于,等老板娘骂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不得已停下来时,他方才慢条斯理摞下一句:“丁双鱼,事不过三。给你脸你不要,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可都怪不了我了。”

  说罢,扬长而去。

  直到他消失在街角,老板娘才深吸一口气。她面上仍带着火星,眼里冒着烟气,顺手抄起一只茶壶,往嘴里浇了一口,便搁下茶壶,四面一拱手,嘴边已经切换成一个笑。

  “打扰了打扰了,实在打扰街坊邻居了。今天‘有家食铺’茶水免费供应,邻居们包容包容啊。”

  她四下给出笑脸,很快便驱散了这大清早的热闹。

  直到这时,一只脑袋也才怯生生地从后头店铺里探出来。刚才海星给吓着了,缩在里屋不出声,这会儿冒头了也哭丧着个脸:“老板娘,我们不该得罪他的呀!”

  老板娘当即沉下脸,啐了一口,抄起桌上的抹布就打了海星一下。

  “你要是害怕,就滚去其他店!”

  老板娘平时挺和善,可发起脾气来真是可怕。海星不敢吭声,只更加丧了脸,蔫巴巴地走开了。

  云乘月去后厨把水倒进水缸,走出来才问:“老板娘,怎么回事?”

  她问得平和。

  老板娘盯着她。过了片刻,她的表情渐渐柔软下来。她回头望一望,见还没有客人上门,便招招手,示意云乘月和她一起坐下来。

  “饿不饿?来,把这点虾饼吃了。”

  碟子里的虾饼已经凉了。虾是小虾米,挨着一点贝肉,和面粉、糯米裹了同炸,凉了也香。

  云乘月很顺从,依言埋头吃饭。她一边细细地嚼,一边又摸了两颗糖出来,放在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一怔,不由露出点微笑:“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个小孩,还要贪你这点糖。”

  云乘月道:“心情不好时,吃甜的能够缓解。”

  老板娘默然,而后拿起两粒糖一起吃了。她用牙齿将糖咬得“咔咔”响。待糖咬尽了,她的话也开始了。

  “这事说来话长。刚刚那人原本是这条街上的邻居,姓赖,因为头上长疮,被叫成赖疙瘩。按他的说法,十三年前,他曾和我家闺女有过婚约……呸,那算什么婚约!”

  愤愤过后,老板娘的语速变慢了一些,宛如回忆迟滞而来。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

  赖疙瘩一家人,曾和丁双鱼一家人是邻居。两家同住在东边这片穷地方,交情不错,两个男主人感情尤其好。

  不过在丁双鱼看来,那都只是男人之间的酒肉交情,是浪费家里辛苦钱的行为。何况赖疙瘩一家爱占便宜,她一直不喜欢他们。

  那年她怀着闺女,辛苦忐忑又怀着一丝憧憬,没想到八个月大着肚子时,丈夫醉醺醺回来,大大咧咧地说和赖家定下约定,如果生下来的是个姑娘,就把姑娘嫁给他家十岁大的小子。

  且不说赖疙瘩小时候就是个容貌不好、性格也不好的混小子,就算他样样都好,丁双鱼也绝不愿意让孩子还没出世就被许了人家!只有女人才知道“指腹为婚”这事对女人来说何其荒谬,难道女孩儿不是人,难道女孩儿天生该嫁人,难道女孩儿长大了没有自己的想法?凭什么男人一句话就要决定她的人生!

  看着丈夫那得意的蠢样子,丁双鱼愤怒至极。

  她忍到孩子出世,自己出了月子,转头就跟丈夫和离了。

  那蠢男人还觉得委屈,嚷嚷什么自己辛苦赚钱养家,却要被老婆抛弃——呸!他养个什么家!他出海捕鱼,她丁双鱼难道不要天天摆个小摊做买卖?只凭他那点微薄收入,他们两人早就饿死了!更何况她还要操持家里,现下还受了怀孕生产的苦,这男人别说帮忙了,尽是拖后腿!

  丁双鱼带着孩子,走得头也不回,给孩子写户籍时,她也想方设法让孩子跟了自己姓。

  然而事情却没完。

  不久后,前夫出海时意外身死,一起没了的还有赖家的男人。赖家的女人是个不做活儿的,拿上包裹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家中十岁的赖小子成了孤儿。那就是赖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