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4.听不见的低喃(1 / 2)



阴暗的石头大厅响着几道含糊不清的声音。微弱的咂嘴声回荡在冰冷的地板。



「暗杀王太子一事失败了啊。莉塔若是能做得更好,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了。」



「但莉塔之所以会死,归根究柢也是因为亚鲁诺被人看到了吧?」



「她的作法太糟糕了。这样等同于白白送死。」



此起彼落的声音当中参杂着男女老幼。



假如刻意要从中找出共通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牵动阴谋之人特有的恶意。有些人以此为乐,有些人严肃看待,他们都热衷于暗中出谋划策。



「结果阿卡西亚的问题依然存在啊。」



「只要能夺走那个,就不会有不安因素了。」



「听说城里现在来了个铎洱达尔的王族……」



「如今的铎洱达尔王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若伤了王族,与铎洱达尔为敌就麻烦了。」



「铎洱达尔的公主也不可能一直都会待在法尔萨斯。只要我们手法俐落点就好。况且也可以让公主发生意外死去。这样一来,到时会被究责的就是法尔萨斯。」



某人发出愉悦的笑声。这股笑声传播扩散,与黑暗同化后慢慢消失。



一股对自己的胜利不疑有他的氛围,就这样弥漫在不为人知、阳光照射不到的地下。







拉札尔拿着文件走进执勤室,对室内的景象感到不知所措。



奥斯卡坐在桌前工作,黑发的魔法师从旁边执起他的手帮忙剪着指甲。她用小型的剪刀专注地做着这件事。



拉札尔稍微愣在一旁半饷,但缇娜夏抬头打了招呼,他才重振精神如此询问。



「您在做什么?」



「我来跟他要指甲,但是只剪一片也不好,想说顺便帮他全部修剪一下……」



「我觉得阻止她也很蠢,就随她去弄了。」



「待会请你左右对照一下,赞叹我的办事能力。」



缇娜夏似乎剪完了,将剪下来的指甲塞进小瓶子后轻轻晃动。见她一脸满足的表情,奥斯卡傻眼地看着她。



「解析的状况如何?」



「很顺利。因为已经掌握得到进度,我想只要再过四、五个月就能进入解咒的程序。」



「原来你真的在解析啊……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



「我有好好在做啦!要是怀疑的话请你再多加确认一下!」



缇娜夏如此呐喊,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歪了歪头。



「话说回来,我一直忘记问了,对你施加诅咒的人是谁?」



听到这过于基本的疑问,奥斯卡将手肘靠在桌上托住脸颊。



──这么说来,自己向铎洱达尔说明诅咒的经过时,她并不在场。由于她后来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知道诅咒一事,所以也没机会向她说明。



明明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却不闻不问,代表她自己也有问题,但是不说的人也有错。奥斯卡这样说给自己听后,便开始说明。



「是我小时候被『沉默魔女』施加在身上的。她诅咒我与父亲都无法再生出子嗣。从那之后寻找了各式各样的解咒方法,但毕竟内容特殊,算是机密情报。这次还是第一次找铎洱达尔商量。」



缇娜夏瞪大双眼听着他干脆的说明,等他说完后吁了口气。



「我知道沉默魔女在下诅咒这件事出类拔萃,但还真是厉害呢。老实说不是人类能办到的技巧。」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曾经杀死过魔女吧?」



「是没错,但当时情况相当危急。若是再打一次,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办法取胜。」



听到她若无其事的回答,奥斯卡反而感到不安。他突然在意起来,向缇娜夏确认。



「真的有办法解咒吗……?」



「就说可以了嘛。若是你们私底下已经定好了王妃人选,可以开始准备了喔。」



缇娜夏如此说着,同时彷佛要隐藏情绪般闭起暗色眼眸。



「再怎么慢,我也会让你有办法在明年结婚,请交给我吧。」



这句果断的话,彷佛是要说给自己听一样。



缇娜夏优雅地行了一礼后走出房间,拉札尔看着房门关上,随后询问了主人。



「好像是这样呢,要选出候补人选吗?」



「……不用。」



她实在是难以捉摸。会打乱自己的步调。



自祭典那天夜晚之后,缇娜夏的不稳定感确实淡化了。看着他时不会再表现出遥远的眼神──相对地,她的表情变得比之前更加丰富。



有时会犹如猫般毫无防备地表现出好感,有时也会明白自己的立场而试图拉开距离。尽管她的态度会根据当下的状况而异,但不变的是她已经接受了他……除此之外还会参杂着笨拙与沉重的一面。既然她的行为没有任何心机,认真面对她反而只会遭到摆布。



「这女人实在麻烦……」



奥斯卡如此嘀咕,将她泡的茶一饮而尽。







武装强盗团萨缇尔弩在法尔萨斯有着悠久的历史。



他们所引起的事件当中,最初留下的纪录是约莫三百五十年前在托毕斯的掠夺事件。



位于东部国境附近的托毕斯是个小镇,一晚就因为强盗团的掠夺而毁灭。突然袭来的他们不择手段,残忍地杀害了镇民,约莫八百人生活的城镇只剩下五十七名幸存者,其他人都在当时丧命。



后来法尔萨斯派军讨伐萨缇尔弩,历经了五次战斗,最后杀害、处刑了将近百人。于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过了一百年左右──继承萨缇尔弩名号的强盗团又再次出现。



后来直到今天,萨缇尔弩彷佛只让人逮到尾巴的蜥蜴,才以为成功全灭,他们又会历经一段时日而再次复活。不知道是因为没捉到首领才会复活,或者是背后存在着强大的幕后黑手,总之他们的存在对法尔萨斯国内是一种担忧。



奥斯卡读完报告书后,用手敲了敲太阳穴。



「萨缇尔弩啊……伊特族在七十年前倒是让他们停止掠夺了。」



「我记得是雷基乌斯大人让他们归化的吧。」



奥斯卡的祖父似乎在各方面都很奇特,此人拥有无数的武勋,其中之一就是归化以掠夺为生的骑马民族。伊特族惨败给雷基乌斯的军队,归化在米涅达特要塞附近,后来就和平地在那生活。



另一方面,萨缇尔弩最近好像又开始现出踪影,不久之前才听说城都稍微西北方的村庄遭到袭击。奥斯卡不禁用手托住下巴思考此事。



「萨缇尔弩比伊特族来得更为恶质。因为他们会杀害老弱妇孺,还会在镇上放火。差不多该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根据调查,萨缇尔弩很有可能潜伏在遭到袭击的村庄附近的洞窟。人数大概是五十人到一百人……」



「应该不会又是蜥蜴的尾巴吧?可是也不能放任不管……交给亚尔斯负责指挥吧。」



「明白了。另外,伊努瑞德要塞提出视察申请。听说是由于设施与装备都很老旧,想要稍微变更军备。」



「这种事情比起交给老爸,更适合由我来办呢。知道了。」



位于北部国境的伊努瑞德要塞,是紧盯西北的杜尔札以及东北的赛扎鲁两处的北方警备要地。无论杜尔札还是赛扎鲁都拥有足以称为大国的国力,而且也对法尔萨斯抱持着敌对心态。



十年前,法尔萨斯与东方的亚尔达爆发战争时非常谨慎,随时在提防哪国是否会从背后攻打过来,但到头来杜尔札与赛扎鲁都在互相牵制,并未采取行动。奥斯卡也记得当时大方稳重的父王还一边嘀咕着「真讨厌战争啊」一边指挥军队。



他处理了两项悬案后,拉札尔便收下了签过名的文件。



「那么,我就照您的吩咐安排。」



「拜托了。」



拉札尔离开房间后,奥斯卡便将视线移向窗外。



「真是好天气啊……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



尽管他经常会做最低程度的训练,但偶尔也想看看士兵们的练度。



他简单地整理剩下的文件,便为了前往训练场而离开了执勤室。







「变迁吧──」



缇娜夏犹如低喃般进行咏唱。水盆呼应这个举动,上头的构成产生些许回转。顺利克服了好几处细腻的调整,她浅浅地呼了口气。



她近来一直在重复这样的作业。把欠缺的部分用新的咏唱补足,厘清状况,然后再继续进行调整。



尽管解析工程十分浩大,但或许是她已经慢慢掌握到祝福与诅咒两者的特征,解析速度比当初更为快速。



缇娜夏往后退了一步,比较水盆上面与她孩提时代所写的字条。画在纸上的祝福与诅咒像是要互相抵销般对称,但唯独一处可以看出些差异。



「这个,附有定义名称吗……」



虽然细微,但沉默魔女所施加的祝福上面有一处附有定义名称。由于只有那里不可能解析,即使在字条上也不存在对应的构成。



「居然会在祝福使用定义名称……看样子她相当谨慎呢。」



定义名称一般来说会用在巨大的持续型魔法。术者会将独自的名字附在构成的一部分上,只要不晓得名字就无法正确地解读构成,所以有将部分暗号化的效果。



不过基本上从来没听说会在祝福以及诅咒上使用定义名称。因为那原本就是由术者的独自言语组织而成。要进一步使用定义名称,需要相当高超的技术,而且可以窥见到对方有多么执着。



缇娜夏板着一张脸观察着定义名称的所在之处,以整体来看的话,即使祝福极为细微,诅咒依然会与之抵销,但既然会把那部分置之不理,想必放任不管也不成问题吧。



缇娜夏用笔在该处做好记号,使劲地伸了懒腰。或许是因为一直在集中精神,头部有些微疼痛。



「…………去转换一下心情吧。」



在疲惫的状况下就算打算进行细腻的解析,也只会陷入僵局。



缇娜夏以魔法留住水盆上的构成,离开了房间。



──她在意的是前几天狙击奥斯卡的那件事。



结果当时的犯人依然逍遥法外,但他本人却不以为意地说「反正他到时还会出现」。虽说他是王族,对这类的暗杀已经习以为常,但缇娜夏还是希望他能更严肃地看待此事。



缇娜夏一边走在城堡的走廊一边望着窗外。中庭经过仔细修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绿意盎然。缇娜夏眺望着偶尔会有女官走来走去的该处。



此时,熟悉的两人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宫廷魔法师杜安以及希尔薇娅一看到缇娜夏,便停下脚步行了一礼。缇娜夏看到他们抱着沉甸甸的书籍,不禁露出苦笑。



「看起来很重呢。我来帮忙吧?」



「不要紧的!我们只是要搬去讲义室而已。」



希尔薇娅露出惹人怜爱的笑容回答,缇娜夏见状也跟着露出微笑。杜安则是向这样的她询问:



「您在找什么?看您刚才好像在看着窗外……」



「是啊,我在想有没有可疑人士。」



「大白天的,我想应该不会有刺客如此大胆……」



「其实我想在城堡张开结界,但他国的人这么做的话,势必会是个严重问题……」



明明封印了转移,狙击的犯人却成功逃之夭夭,从如此俐落的手法来看,对方应该有数名魔法师。若是要打魔法战,缇娜夏深信是自己更胜一筹,但既然她没有动用实力的权限,这也是无可奈何。



缇娜夏随意地轻轻弹了指头。杜安看到该处有红色火花劈哩啪啦四散,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重新把书抱好的希尔薇娅则对缇娜夏如此说道:



「话说回来,我有看到殿下出现在训练场喔。如果可疑人士要出现,应该会在那边吧?」



「希尔薇娅,你啊……」



听到将主君当作诱饵的发言,杜安顿时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另一方面,缇娜夏则睁大了暗色的双眼。



「训练场?你说奥斯卡?」



「殿下有时会陪大家进行训练。因为在这座城里最强的人就是殿下,对大家也是个不错的练习。」



「毕竟奥斯卡很擅长教人嘛。」



缇娜夏不禁脱口而出,随后立刻捂住嘴巴。见她这样的反应,希尔薇娅以天真的口吻询问。



「您对剑有兴趣吗?」



「我在小时候曾稍微学过。即位之后实在太忙,就完全没碰了……所以我不曾在实战中用过剑。」



杜安与希尔薇娅听到意外的事情不禁瞪大双眼。他们是少数听闻缇娜夏是四百年前的女王的人。杜安是从奥斯卡那里,希尔薇娅则是从缇娜夏本人口中听说了实情。所以他们也知道这个美丽的魔法师正是有着「杀死魔女的女王」这个别名的人,曾站在黑暗时代的战场。然而,毕竟她是魔法大国的女王,很难想像她拿着剑的模样。不过既然是王族,即使当作护身用而带在身边也很正常。



缇娜夏坐立难安、静不下心地望向窗外。希尔薇娅见状,笑着补充说道:



「如果要去训练场,从东侧的走廊可以过去喔。」



「咦?」



缇娜夏微微浮上空中,东张西望地环视周围。然后在经过些许犹豫后,微微向两人低头致意。



「那个,我想到有点急事,先失陪了。」



「路上小心。」



希尔薇娅对着在漫长走廊冲出去的缇娜夏挥了挥手。他们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杜安便露出傻眼的表情。



「希尔薇娅,别煽动她啊。」



「煽动是什么意思?」



「就是别让那个人过度接近殿下。」



她是奥斯卡从铎洱达尔城的地下带出来的女性。尽管她来自四百年前,却不知为何相当地关心奥斯卡。



如果那只是单纯的关心倒不成问题,要是再更进一步的话就麻烦了。



只不过希尔薇娅像是不太懂他的意思般,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为什么?他们两人感情变好也不会有问题吧?」



「大有问题。对方可是要成为邻国女王的人啊。」



奥斯卡应该也明白这点。那个主人乍看之下很乱来,但关于国政总是冷静看待。不会跨越会形成问题的那条界线。



然而,缇娜夏看起来莫名危险。她在无自觉的状态下仰慕着他,不清楚妥协点到底在哪。



「那个人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座城。愈是执着于殿下就会产生愈多的遗恨。如果是一般女性倒还好,但那个人──比魔女更强。」



这样的人要是有一天无法忘怀自身的情感,很有可能会做出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将要成为国王的两人,终究还是得拉开一定程度的距离。



「所以我才叫你别煽动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只靠我们是没办法阻止的。」



「咦……」



希尔薇娅一脸不满地鼓起脸颊。她就像是个耍脾气的孩子般嘟起嘴唇。



「缇娜夏大人,就不能放弃当那边的女王陛下,过来法尔萨斯吗──」



「别说那种危险的发言!」



听到同僚丝毫不自重的这句话,杜安深深地发出叹息。



要是演变成那样,只会让铎洱达尔成为敌人。无论事情怎么发展,都不会有开心的未来,他想到这点后便微微地沉下肩膀。







训练场位于城堡外墙,直接受到阳光日晒,热到几乎要把人烤熟。



尽管如此,该处却充满着人们所释放的强大热气。因为身为王太子的青年亲自前来,正陪士兵们以比试方式进行训练。



「身体的重心偏掉了。可以稍微意识到这点再行动。」



「谢谢您的指教!」



眼前的士兵行了一礼后便往后退下。紧接着又有下一人站到前方,奥斯卡面对着他的同时,注意到面对着训练场的走廊站着一名女性。



那人按住随风飘逸的乌黑长发,是缇娜夏。看到她杵在强烈的阳光底下,奥斯卡顿时板起一张脸。



「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在口中嘀咕的同时将打过来的剑弹回去。力道之强让士兵手中的剑不由得滑落,奥斯卡将拿在手上的剑交给士兵。



「稍微休息一下。阳光很强,你们各自注意点。」



他只留下这句,便从士兵围成的圆圈当中离开。缇娜夏看到他笔直地朝向走廊移动,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她的眼神中游移着想要逃跑的心情,结果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奥斯卡站在她的面前,皱起眉头。



「为什么要站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待在阴凉处啊。你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为了转换心情出来散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你可以观摩,但别被太阳照到。退到后面去。」



法尔萨斯的阳光会伤到晶莹剔透的雪色肌肤。缇娜夏老实点头,稍微退回走廊里面。



那目不转睛地仰望着自己的暗色双眸。若回望太久并不是好事。



她的美貌恐怕堪称「倾城」,只是站在该处就会改变现场的氛围。



「……只是内在令人不敢恭维。」



「奥斯卡?」



「没事。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城内移动,但可别迷路啊。」



「要是迷路我会用转移回来,不要紧的。无论是在大陆的哪里我都能回来。」



抬头仰望他的微笑很是放心。老实说,奥斯卡完全不懂她为何这么亲近自己。甚至在记忆当中,自己目前为止从未被女性如此马虎对待。



尽管如此,她依然相当地关心着自己,想必是因为在她孩提时代救了她一命的那名男子给人的印象还没完全消失。



然而,自己并不会那么无条件地温柔待人。若是不先让她理解这点,只会对彼此带来不利。



如此这般,奥斯卡脱下手套,轻轻捏了缇娜夏柔软的脸颊。



「好痛!为什么!?」



「别大意。你不知道何时会发生什么事。」



「事情不是因你而起的吗!」



见她以混杂着濡湿与责难的眼神狠狠瞪视,奥斯卡感到心满意足。



「你这副德性,真的曾当过女王吗?不要紧吗?」



「这副德性是什么意思……我有做好自己的职责喔。毕竟我当时也很忙的。」



根据奥斯卡的调查,缇娜夏是在十四岁时即位,直到十九岁退位之前,她始终以压倒性的力量治理着魔法大国铎洱达尔。不自然的是,她退位后没有留下任何情报,想必是在那之后就用魔法陷入沉睡了吧。根据纪录,没有提到丈夫或是恋人。她生涯孤独,据说是「如冰一般」的年轻女王。



「你在位五年期间,都没人建议你结婚吗?」



他本身从懂事开始,婚事就络绎不绝地上门。所以他不认为以魔力继承王位的魔法大国会没有类似状况。缇娜夏对这个提问干脆地回答。



「有啊。尤其是旧体制派非常想要削减我的力量,吵着要我『迎接王配生下下任国王候补』。」



「噢,因为你是精灵术士,一旦失去纯洁就会弱化是吗?」



「由于他们的目的太过明显,我就无视了。毕竟这对精灵术士来说,其实是攸关生死的问题。」



「既然会攸关生死,那为什么我就可以?」



她曾明白表示「若是没办法解咒,就由我代为生下孩子」,这很明显会削弱她本身的力量。但她依旧如此提案,代表她对解咒相当有自信,再不然就是因为时代改变的缘故。



听到奥斯卡的提问,缇娜夏一脸不可思议地回答。



「咦?因为对象是你啊。」



「……这是什么意思?」



「咦?」



缇娜夏半睁着眼回问,重新审视自己的发言所含有的意义。随后便像被煮熟的小猫般面红耳赤。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这点程度在原本的历史上应该是不要紧的……」



「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需要懂啦……」



眼见她一脸悔恨地红着脸低下头,奥斯卡内心不禁感到尴尬。他发现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涉足了多余的地方。关于这件事还是别太去追究比较好。这么做肯定对彼此都好。



他尽可能地以不带感情的声音重新询问。



「反正只要花时间,就有办法解咒了吧?」



「可以……大概,一定。」



「别用那种令人不安的讲法。」



她从前真的是冰之女王吗?看起来只是刚从家境良好的人家过来的小猫。而且还是总是搞砸事情的猫。负责照顾她的奥斯卡以严肃的表情如此说道:



「顺带一提,你有事找我的话就快点说吧。两天后我要去巡视要塞,得离开城里一趟。」



「明白了。你大概会离开多久呢?」



「两、三天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找人……亚尔斯也不在,找杜安也行。反正只要交待一下,就会有人帮忙传话的。」



杜安要是听到这件事感觉会消沉地说:「请别把工作丢给我……」,但她的行动令人摸不着头绪,目前在城内还没几个人能应付她。



缇娜夏脸上的红晕总算退去,她眨了眨硕大的眼眸。



「亚尔斯将军也不在吗?」



「因为他要负责指挥讨伐强盗团的军队。等结束后就会回来了吧。」



在法尔萨斯城负责指挥军队的人当中,最年轻的就是奥斯卡与亚尔斯。面对危急事态,多半是两个人的其中之一负责指挥,他们迅速的判断令身边的人也佩服不已。但相对地,一旦两人都不在的话,自然会担心发生不测的事态。



「糟糕。应该错开时期才对吗……?」



为了讨伐萨缇尔弩,亚尔斯应该也会在明天出城。奥斯卡一瞬间心想是否该派其他人去指挥,但是要歼灭棘手的强盗团,果然还是想派亚尔斯负责。



奥斯卡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的女子。最大的问题在于将她放在城里,很有可能再度引发问题。与其那样,倒不如带她一起去要塞视察。



「缇娜夏,你也──」



「那个,你一个人可以好好去视察吗?会不会有危险?」



「…………」



要带她去的念头荡然无存。



缇娜夏以由衷担心的视线抬头望了过来,奥斯卡见状回以沉稳的眼神。



「我比你还要可靠的。你好好留在这里看家吧。」



「不要紧的。毕竟我不是小孩子。」



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听来简直就像自己是年长者一样,奥斯卡努力忍住内心的不满。实际上若以出生年月来说,她是更为年长没错,但那种东西应该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要是我带着这种女人到处走,会有人认为你是王妃候补的。」



如果是一般女性倒无所谓,但她是他国的王族。要是特地带这种人前去视察,很有可能会被认为两人已经约定终身。这样一来只能让她留守了。留下来才是最佳选择。



奥斯卡这样做出结论后,再次郑重叮嘱她。



「你可千万别被可疑的对象吸引过去啊。」



他话中也包含了祭典之夜那晚发生的事,缇娜夏闻言,仅轻轻地以柔嫩的嘴唇一笑。



「请交给我吧。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哦。」



低喃响起。以毫不动摇的眼神请求的这番话,彷佛被施加了魔法般沉重。







亚尔斯率领五百骑兵离开城都后两天,讨伐萨缇尔弩的任务已经大致完成了。



潜伏在法尔萨斯西北方山里的强盗团,有将近半数不是死亡就是遭到俘虏,亚尔斯的指挥开始转向狩猎残党。



在伊努瑞德要塞收到这份报告的奥斯卡如此低喃:



「到此为止算是在计画之中,但重要的是能不能将他们全灭……」



萨缇尔弩无论讨伐几次都会再度复活,恐怕他们并没有明确的首领。



正因为如此,一旦让残党逃走,想必会以那群人物为中心再次结成新的强盗团。为了要在这次彻底结束这场蜥蜴尾巴的闹剧,他想将有关人士全都逮捕。



奥斯卡如此心想,同时因为一股微小的不协调感而闭上眼睛。



──比预定上顺利太多了。



法尔萨斯的目的是消灭萨缇尔弩,对方当然也明白这点才对。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藏身在我们调查过的居处,轻易被我们讨伐了半数成员。本来的话,他们应该有可能更早移动到其他藏身之处才对。



「背后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奥斯卡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太阳穴,可惜不明白他们的用意。既然自己不在现场,也只能先暂时交给亚尔斯了。



他让传令回覆「谨慎地狩猎残党」的指示,便继续视察要塞。



而两个小时后,正在确认防壁的他突然收到了危急的报告。



内容是「萨缇尔弩的残党在城内出现,掳走了铎洱达尔的公主」。







发生异变之时,缇娜夏待在城堡外围的书库。



为了阅读禁止带走的书籍,她这一周每天都会前往书库。



她在设置好的桌子埋头苦读大型书籍,一边认真地看着文字,同时为了翻页而伸出手指。



──然而,此时突然有股不协调感摇晃了她的意识。



缇娜夏感觉到脖颈之后有股吵杂的气息,抬头查看。



「嗯……?怎么了?」



或许是在意起什么,缇娜夏扩散魔力的感知,察觉到城堡的结界起了些微震动。



那宛如凿穿小洞的波纹,代表有人从外面穿过了结界。



「──被入侵了。」



缇娜夏反射性地站起起身子。把读到一半的书慌张地放回架上,以小跑步冲向入口。在柜台的魔法师以狐疑的表情看着她,但缇娜夏不以为意地打开了门。



──阳光顿时照进昏暗的书库。



缇娜夏看到外头的景象,有半瞬僵在原地。有两名打扮粗犷的入侵者正在与一名士兵互砍。遭到压制的士兵一边挡着敌人的剑一边呐喊。



「有入侵者!快来人啊!」



缇娜夏趁这时组织了魔法构成。用无形的压力震飞了砍向士兵的两名男性。接着她试图顺势组织其他构成。



然而正在集中自己构成的她,没注意到有名金发男性藏身在她身旁的门后。男性将剑换到左手,无声无息地逼近到可以接触她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