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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130节(2 / 2)


  你是君主,头上顶着寰宇天地,我不能成为你的污点,我更怕,进了那个皇宫,面对你那些女人,天底下那样多的好女人都巴望着你,有一天你变心了,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我走了。”

  他的眼中亦是滚滚男儿泪,猛然用尽力气箍住她,只恨不得此刻与她同死共生了。

  “原来,你早就......原来你心如我心,你是吾毕生所爱!我怎舍得只让你做我的情妇,便是妾室在我心中也是屈就了的,我真心想娶的女子只你一个。我有多恨我自己身不由己,在遇见你之前牺牲了自己。”

  “我说过,绝不负你,让我用一生来证明,好不好,我发誓,必待可儿如己出。”

  定柔不停点头:“我听你的,以后我全听你的。”

  “这次我要把路都趟平了,我一定要赢了这一仗!”

  翌日,康宁殿。

  皇帝站在下方,坦诚了一切。

  太后坐在上首座榻,掐着菩提珠,指甲几乎嵌进去,双手开始急剧颤:“你......你竟临幸了个寡妇女子!”

  第124章 慕容贵妃 1 真香现场

  殿中除了心腹的锦叶和锦纹, 余者皆屏退了出去。

  博山炉缕缕吐着伽南香。

  皇帝想起幼年时,做错了事令母后不悦,也是这样垂手恭立, 默默听着诫饬。多少年了, 那个惶惑不安的小童子久远的像是前世。

  那时每到最后他都会拱手说一句:“谢母后教诲,儿子谨记了, 以后必慎戒之。”

  太后发髻上的金流苏簌簌漾动,面上怫然和失望交织, 眼角的细纹透出冷厉, 痛心疾首地说:“你自小是个极谨慎持重的, 做事向来分寸得当, 对人对事游刃有余,母后偶有训斥, 心中却是引以为傲的。没想到啊,你如今却在女人身上失了这么大的分寸!”

  皇帝今日已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前一刻让锦叶在太后日常饮用的茯苓茶悄悄加了两颗宁神醒心丸, 不至令她气血上涌而出了事。“母后即生气,索性打儿子一顿罢。”

  太后肺火汹涌, 努力克制再克制, 端起一旁的天青釉茶盏, 感觉喘不上气来:“圈套!一定是圈套, 慕容槐那个老匹夫贼心不死!一次又一次, 拿女儿做诱饵, 处心积虑下美人计, 泥涂曳尾,竖子小人焉,蛇鼠之辈, 其行不耻!这次竟把一个寡妇送上来了,他还有脸自称读书人!天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皇帝望着澄泥方砖上的团福纹:“不是圈套,是儿子百般纠缠,甚至用了强,才把她得到手的。”

  太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是那个自小颖悟绝伦、心智超群的儿子,他如今完全被美色迷惑了。咬牙道:“擒纵之术也会上套,看来你是昏聩了,还要册封秩正一品妃,荒唐!”

  皇帝直接道:“圈套儿子也认了,他们已如赤鴈断翼,没了獠牙的猛兽,不过寻求一份富贵安定,毕竟是开国公辅,四朝鼎臣,淮南从逆到底不尽不实,朕应当给一份恩典。”

  微烫的茶水溅到了手,太后怒问:“慕容女比比皆是,怎偏偏选中了一个丧夫的!你即心悦她,从前在韶华馆时为何不施舍雨露?偏下降成了臣妻,你到中意了,哀家原以为她是个金玉其质的女子,怀珠抱玉,只是命运不济,却不想鲜廉寡耻,做了妇人她到精通那狐媚惑主的手段了!”

  皇帝心头酸意阵阵:“从前儿子一时迷了眼,没瞧出她的光彩,追悔莫及,现下正作亡羊补牢,收之桑榆虽迟不晚矣。”

  “一个寡妇女子,新丧之中施媚勾缠,千方百计的怀上龙嗣,借机入主宫廷,哀家从前诚然小瞧她了。”

  “母后不要误会她,腹中骨肉,她本要堕胎,是儿子执意留下的,朕的血脉,流着尊贵的血,就该堂堂正正做龙子凤凰,望求母后成全。”

  太后呼吸起伏,紧紧攥住茶盏:“哀家绝不同意!那皇儿生下来交由皇后抚养,慕容十一决计不能再留了!德者人之所严,你面对千千万万的天下人,就该以身为法,弘道养正,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欲可不纵,礼教森严不可逾越,人主之德不可失!”

  皇帝自顾自道:“儿子身为一国君主,擎天立地的七尺丈夫,若连心爱的女人都维护不了,还有何颜面坐在龙椅上,不但要将她名正言顺,陆家那孩子也一并接进宫里来,册封公主,一生视若己出。”

  太后手里的茶盏急剧摇晃,大片茶水溢出来,双目煞红:“就是说,你不但要给人家做后夫,还要做继父是不是?”

  皇帝点了点下颔。

  下一刻,茶盏飞出来,重重掷在了衣袍上,碎裂声中茶叶茶水溅落一地,黄地织锦龙纹长袍前胸湿了一大片。

  锦叶二人骇的跪地。

  “好个荒唐的皇帝!”太后彻底爆发,令锦叶取戒尺来。

  锦叶急劝:“太后息怒,皇上都这么大了您还要打他,有失体统啊。”

  太后已是气恼到了极处,四下寻找武器,猛瞥见乌木几案上摆着的胆瓶有一根新鸡毛掸子,立刻拿起,握着鸡毛前端,竹条对准皇帝。刹那间微有恍惚,儿子到底不是从前的小童子,穿着龙袍,身形伟岸如苍松劲柏,竹条刷剌剌落下去,抽打在两臂和胸前。“哀家再不教训,他要做那商纣夏桀了!误国殃民不远!”

  一下下破空响亮,左右开弓,皇帝原地一动不动,不闪不避,垂眸看着地,除了偶尔眨一下眼,仿佛不是血肉之躯,不知道疼。

  一连抽了十几下,太后累的大喘,问:“说,能不能跟那贱人一刀两断了?”

  皇帝只道:“儿子势在必行!”

  太后恨铁不成地,泪水淌了一脸,接着抽,鸡毛纷纷落:“......赵禝,你三十好几不是毛头小子了......为君者何道而明?以仁取天下,以德治天下,以礼固天下,一步之错,满盘皆误......”

  衣领下隐隐青红血痕,锦纹和锦叶想上来拦,却不敢,焦急无措。

  殿外忽传襄王至,穿着朝服急奔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惊了,上来就拦,太后反手一挥,抽在了襄王右臂,接着又连续抽了小儿子几下,一边骂着:“母后是怎么教导你的!做忠贤之臣!谏诤之臣!终生辅佐他。他身在高处,难免有看不清、不明辩的时候,你要规过,要劝谏,你是怎么做的......”

  太后满头冒汗,鸡毛掸子只剩了光秃秃的竹条:“......你明明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不纠正他,眼睁睁看着他泥潭深陷,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意图何为?”

  襄王悲哀道:“儿子能有什么意图?母后您就这样看待我?儿子在您眼中竟是一个奸狭小人吗?”

  太后歇了口气,重新挥起,把所有愤怒都倾在了小儿子身上,竹条忽忽,毫不留情。

  襄王转过身,挨在了后背,每一下火辣辣的疼,咬牙忍着。

  皇帝侧目看着,满是不忍和心疼:“四弟......”大跨一步上来,要以自身挡了,不想太后来不及反应,一记挥起来,恰抽在了面上,只听“啪”一声,竹条应声断成两截,皇帝不动了,右边脸颊留下一道火红的鞭条。

  空气仿佛凝滞了,连着锦叶二人也窒息......

  太后目瞪口呆,襄王心疼的不敢置信:“哥是九五之尊,您怎么能......”

  皇帝目无表情,面色渐渐变得阴沉,眼底闪烁着寒锐的冷光,满口噙着腥甜的滋味,耳边嗡嗡作响。试着动了动唇,疼的撕扯一般。

  来的时候本就想着让母后训责的,这下气该出够了,他眉峰露出了坚毅果决,也不看太后,冷声道:“母后打够了罢,朕是一国之君,更是一家之主,夫死从子,这国,这家,朕才是天。明日就将她接来,现下身子笨重,不能劳累,待孩儿诞下,出了月再行册封授金印。”

  说罢,转身向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