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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第134节(2 / 2)


  待走过了,有新来的小宫女惊叹:“好美啊!怪不得勾了陛下的魂儿!”

  大宫女悄悄对她们说来历,做过御妻被贬成宫女,又得了恩遇出宫嫁人,如今竟二嫁回来,还一跃成了四妃之首,何等传奇啊。

  小宫女陷入了憧憬。

  第127章 夫君 两情缱绻,相依相偎……

  往西六宫的巷道转了三个垂花门, 春和殿便到了。

  两个嬷嬷扶着下了舆轿,宫女们簇拥上来,撑开一柄遮阳的荷纸伞, 碧瓦朱甍的飞檐, 朱红新漆大门,金光灿灿的门钉, 定柔抬头望着崭新的宫匾,柳体烫金大字, 骨力遒劲, 潇洒俊秀, 方是那日在月晓云闲阁他握着她的手, 一笔一画题出来的。经年跟着师傅习楷书,她觉得柳体秀美俊逸, 便捡了碑文帖来临摹,但因为贪玩没耐心,笔力总是差了两分。

  皇帝说, 这里是我们的归巢,相守一生的小家, 门上的字应该自己题, 她的男人几乎无所不能, 随便一样字体拿出来, 都写得出神入化。

  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天纵英才了。

  一手抚摸着肚子, 造化当真是奇妙的东西, 早知道你是我的良人, 当年绝不会从这里逃跑。

  宫女扯住曳地的衣摆,抬步迈进雕花门槛,巍峨的宫殿富丽华美, 两阙栖凤翔鸾,风拂檐铃咭叮微响。雕栏玉柱瑶瑶生光,三交六椀菱花窗牖光彩射目,镶着波斯商的玻璃,那棵合欢树依旧昂霄凌云,绒绒小花葳蕤如烟似霞,将庭外遮出大片荫凉,树下一个乌木摇椅。她想起上次来也是这个季节,也有这样一个摇椅。

  定柔眼前浮现自己坐上去闭目养神的样子,禁不住想,他是有意为之?还是他也喜欢在树荫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阶下多了两个围着木篱笆的小花圃,植着精心修剪过的四季竹,绿郁葱葱,竹下一盆盆龙泉青瓷吉祥盆,栽植着朱朱白白,淡香幽浮,有香雪兰、油桐花、秋海棠、风铃花、野生小雏菊......竟还有六角荷的桔梗花和寒兰,皆是她所喜的,清雅俗常又不媚气的花卉,可见用心。

  掀起湘妃竹帘,进入正殿,堂前悬着一个“春和景明”的长匾,上次这殿中没有装饰,这次挂了梁平山竹帘幕和蛟绡纱雪帐,阳光映进来欲透未透,轻盈的蛟纱仿若一蓬云绡烟縠,松松地挂在铜钩上,下摆蓬如云雾缭绕,柔色朦胧,将整个殿堂衬托的如在仙宫。

  “禀娘娘,陛下在东侧殿等你一同进膳。”一个红色简云纹宫裙的,容貌秀丽。

  “奴婢唤作月笙,从前是昌明殿的一等宫女,陛下说了,以后这春和殿张嬷嬷和小洛子为总管事,何嬷嬷和奴婢为副管事,娘娘只管放心,所有人都是陛下三筛五选挑出来的,底细清楚,绝无不妥。”

  “好。”定柔走进这里,已将自己和孩儿的命毫无保留的交在男人手里了。

  步入侧殿,一桌一木皆是黑檀的,一抹明黄衣袍的身影从帐幔后倏忽一闪,猛然将她抱举起来,脸上挂着孩子般欣喜若狂的笑容,横抱着她就地大大转圈,太久没见他穿龙袍,有些不适应了,定柔一阵天旋地转惊喊出声,又要护着肚子,又怕发髻松了,安可看到了,甜甜地叫了一声:“爹爹!”

  张嬷嬷纠正:“公主,奴婢在路上不是教会了么,要叫父皇,宫里要叫父皇。”

  安可小嘴噘了噘,别扭着不肯。

  皇帝放下圆滚滚的孩子娘,转而抱起小女娃,高高举起,凌空一抛,稳稳接住,安可起初有些怕,抛了几下,发觉男人的双臂无比的安全,不禁咯咯地笑起来,皇帝抱着问:“可儿,回家了你欢不欢喜?”

  安可笑点点头。

  定柔笑望着一大一小,抚摸着肚子,憧憬未来一家四口的日子。

  宫人挽着食盒送来了午膳,长条八仙桌上铺着浣花锦桌围,垂着金线流苏,御用的馔具已摆好,金肴玉馔满满。一丛宫娥端着铜盆和帕巾澡豆伏侍净手,张嬷嬷准备带着安可到配殿去,宫里规矩繁多,自来皇子公主还没有与皇帝同桌进膳的。

  皇帝径直抱着小女娃坐下,将一个绿玉小碗放在面前,递了一双银箸,“这是父皇特吩咐她们为你做的,上面有你的名字,看看喜不喜欢。”

  安可还不识字,但看着这两样从没见过的,颇觉新奇,唇角靥出了圆圆的小梨涡,定柔坐在一旁看着孩子爹,这男人真真心细如发,每一个细微的小事都安排的周到仔细。

  安可被围上了小围兜,宫女正要布菜,皇帝摆了摆手:“都退下罢。”

  与孩子娘相视,会心一笑,一边夹了她爱吃的菜,一家人在一起就该自在无羁。

  膳罢漱了口,皇帝还要去昌明殿处理朝务,午后有两个廷议,下晌到仁宣殿例行每日经筵,晚间批阅奏章,到亥时左右才能回来。何嬷嬷将安可抱出去,在外院叽叽喳喳地和宫女嬉闹,小孩子消消食该午睡了。

  皇帝携着孩子娘的手坐到榻椅上,抱着她,十指相交,不停吻着她光洁莹腻的额头,梦呓般的声音:“真像做梦......我有多怕只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定柔仰颔将唇虔诚地奉上。

  呼吸着彼此的气息,唇舌相绕缠绵,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她踌躇地问:“我是不是该先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皇帝摩挲着芊芊素手指间的小戒:“不用,母后昨夜未眠,这会子入寝了,我跟锦叶姑姑说了,待醒了就说贵妃问候过了,皇后那里我也派人去说了,你身子笨重,路上颠簸,太医吩咐了要休息。”

  她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孩子爹啊,你真是个顶顶值得托付的人。

  我从前简直有眼无珠,不识真金宝玉。

  又相拥了一会儿,他不得不走了,起身,两手相合的久了,掌心已有热热的汗意,彼此的汗相融在一起,他又在她眉心印了一个吻,转身走,定柔知道他忙得很,可是手却好像不听使唤,扯住男人修长刚劲的指头不肯松开,皇帝回过头来,望着她眼中的眷恋,美丽的脸庞弧度柔美,珠辉玉晕般的肌肤透出一层薄薄的红晕,羞的低下了头。

  心下顿如割肉般,只恨不得与她长成了一体,片刻也不要离分。

  双臂复而环住了圆滚滚的腰身:“那我再陪你一会儿,看着铜漏,就一刻,只一刻。”

  曹府,皇后下了舆车步入内厅,更了衣,坐到上首。

  曹岳氏眼含责怪,二嫂关氏噙泪幽怨地问:“您为何让老爷和六弟在朝上做陛下的马前卒啊?你知道现在外头都怎么说我们家的!趋炎附势,阿谀谄媚,人家慕容家得益了,慕容妃也名正言顺进宫了,您得着什么益处了?”

  曹岳氏也怪道:“人家都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倘生下的是个皇子,你这中宫的位子还保得住吗?你生不出嫡子来,人家稍稍吹吹枕头风,就能把你推入深渊。”

  皇后放下茶盏,眉目淡然,垂眸看着的袖边的金菊花纹,深沉悠远的语气:“本宫太了解皇上了,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不功成的,凭是多少舆论都不可能成为阻碍,慕容氏进宫势不可挡,即无法改变,索性卖一个好处,表却一番忠心。”

  曹岳氏训斥:“糊涂!你的后位能坐的稳,凭的是曹家累世的威望,凭的是你在朝臣们心中的贤惠,如此一来,这些经营全毁了,不仅曹家被诟病,连你的德行也受到百官指摘,但凡有个上奏本提议废后的,皇上顺势一作态,你就万劫不复了!”

  皇后默了半刻,眸子如渊井水:“娘,上次易后风波您还没看明白么,朝臣们的心犹如风向,摇摆不定,自古以来您见过有皇帝废不成的皇后吗?本宫这把凤椅能不能坐的稳,全在皇上。他宠幸慕容氏,只不过是想有个知心知己的女人,与他相伴罢了,他还不会荒唐到任人唯后。”

  曹岳氏还是不信,举出了赵飞燕封妃立后的例子。

  皇后只道:“当今皇上,不是那昏庸的汉成帝。女儿也不是那无能的许皇后。”

  曹岳氏还要说什么,皇后面上忽而闪过一抹笑意,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从前在外头偷情,他不过图个新鲜有趣,真到了宫里,名正言顺了,天长日久,本宫就不信,一个洁癖那么厉害的人,他能容忍枕边睡着的人和别的男人肌肤之亲过,只有凑近了,这美玉上的污点才看的分明,他心里的阴影会日渐放大。那冰清玉洁的女儿之身,就是皇上和她之间一个永远结不开的死结,届时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走上不归路。”

  最后说了一句:“让她骄,让她狂,本宫不但要避其锋芒还要吩咐下面的人,多多奉承。”

  曹岳氏和关氏听呆了,望着皇后,像是从不认识她。

  傍晚,慕容康下了马,穿着甲胄,气冲冲直奔母亲的山月小筑,王氏和几个家妇在定省,阖家所有人截然变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王氏更是张口闭口母亲,叫的直如亲生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