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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流淙(2 / 2)


  云杉说:“这里的情况,和别处,确实有许多不同。大概是因为这儿的主子喜好这些,乐府用名篇谱了曲,做出这许多好听的歌儿来,民众接触多了,这才可以人人信手拈来,随意演唱。”说到这儿,她折了一根柳枝,轻轻甩动,在自己掌心击了三下,含情脉脉向程倚天瞥去一眼,轻轻唱:“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这是当年在逸城重聚时,她唱得程倚天动情的一首曲。昔日二人久别重逢,隔阂很深,虽然彼此喜欢,但是她有她的牵挂,他有他的猜疑。虽咫尺相对,不能心心相印。数年过去,昔日的隔阂已成记忆中的云烟。他对她一片真心天日可表,她对他,自然绵绵密密、情丝缠绕。

  问世间情为何物?彼此相爱,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这绿柳的婀娜,河水的清澈,莲池里荷花的娇美,暖风中蝉儿鸣唱的悠长……都有了十分想要仔细体会的冲动和耐心。

  程倚天拉着云杉的手,轻声道:“再不会和你离开,若有相思,面对面说便好。”

  云杉浮起欢欣的笑容,轻轻偎入他怀中。

  假如不是程倚天突然消失,他们这般腻歪到晚也不会结束。一根绳索猛地绕住了程倚天的脚踝,接着,一个大力从水底下传来,程倚天便被拉入河中。

  程倚天这辈子最差劲的,便是水性。就算武功未失,落了水也要歇菜,更何况此刻。一个很大的水花之后,人就再也浮上来。

  云杉吓坏了,奔到水边就要扎猛子下去。但是,柳荫道上马蹄声响,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孩驰马而至,和几个同性朋友一起,甩动手中的流星索。好几条铁链交叉横空,眨眼把她缠得严严实实。

  云杉认得那绿衣服女孩,怒声喊:“顾心歌,你放肆!”

  绿衣服女孩皱了皱鼻子,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已经不再是鹰王殿下百般宠爱的人了,白白戴着一个‘郡主’的头衔而已。什么‘我放肆’?尽吓唬人吧。”和同伴一起“哈哈”大笑。拉起流星索,她们先后打马奔起。

  几匹马一起奔起来的力量该有多大,云杉措不及防,一下子被拖倒在地上。肩头、后背的衣服先后被磨坏。身体传来锥心的疼痛,想来皮肉也磨烂了。一直奔到一片荷塘旁边的草地上,她们才停下来。云杉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顾心歌却还是没有过瘾,对旁边一个同伴说:“齐齐,听过瑞祥郡主以前的壮举吗?她只是一个郡主,却把明华宫里的雪夫人绑在一棵树上。人呢,需要血液流淌,才能保证身体各部分健健康康,充满活力,而将人长时间绑在一棵树上的话,会有很大的坏处。”

  那个叫齐齐的女孩不知道坏处是什么。

  顾心歌便下令,把云杉的双手用麻绳捆上,然后把绳子绕过大树,一边往下拽绳子的另一头,一边把捆住云杉身体的流星索放开。这么着,武功很不赖的云杉便被绑着双手,吊到半空。

  云杉气得要命,切齿骂道:“顾心歌,你就仗着你叔叔是内廷首辅谢耿池。”

  顾心歌甩着马鞭,莹白光洁的小下巴桥起来,目光乜斜:“是啊,我就仗着我叔叔,所以这会儿欺负你呢。”马鞭子拍拍云杉的身体,她皱着小鼻子不满道:“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有多了不起啊。红鸾营的冷游骑你不放在眼里,明华宫的雪夫人你居然也等闲视之。”上上下下打量云杉,口中“啧啧”有声:“你定是妒忌雪夫人国色倾城。像你这样的姿色,放在大街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问津,所以,才发了狂,将雪夫人绑在树上,害她险些没了双手,对不对?”

  云杉诧异道:“我从不知道,谢耿池的侄女儿,也渴望进那明华宫。噢,不对!”她突然抓到顾心歌话里面的破绽:“不是鹰王,是长烈,对不对?”

  顾心歌一张俏脸倏地涨红。她挥起鞭子,“啪啪”抽打在云杉身上。云杉吃痛,咬了咬牙,喘息几声,硬生生笑起来:“看来,我说得没错了。”

  顾心歌拿着马鞭子,向上点指:“错不错,你今天都落在了我的手里。”

  “你想把我的双手绑残废了,然后长烈就死心塌地喜欢你,娶你做他的将军夫人了,对吗?”

  顾心歌被戳中了心思,目露慌张,扁了扁小嘴,干脆承认:“是啊,鹰王现在不要你了,他一定会要你,要把你娶进府,然后让你做他的夫人。但是,如果你没了双手,成了个残废,他一定会改变他的想法。”

  “顾心歌,”云杉明明落在他人手上,说起话来却气势凛然,“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你把我弄残废了,长烈就会喜欢你,然后娶你?信不信,若我真的残废了,他不仅依然死心塌地要娶我,而且会终生恨你、讨厌你,连见也不想再见到你?”

  “你胡说!”

  “不信完全可以试。”

  顾心歌十分烦躁,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绕了整整十个圈。十个圈绕完了,她对云杉说:“那你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他不讨厌我,娶我呢?”

  云杉说:“让鹰王赐婚,不就万事大吉?”

  顾心歌拉长小脸:“他当场就拒绝过我叔叔,殿下倚重叔叔,对他依然格外偏爱。”

  听到这话,云杉止不住莞尔。被麻绳绑着的手真的好痛,她是内行,知道像这样的强度,只需要半天,一双手就得废了。

  虽说和顾心歌斗气,她十拿九稳不会输。可是,没有了手,生活受到影响不说,她还要让倚天哥哥开开心心娶她。

  脑子不断思考,云杉眼珠转了好几圈。

  好一会儿之后,她对顾心歌说:“顾心歌,因为长烈而恨我也就罢了,刚刚将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拉下水的,也是你派来的人吗?”

  “是啊!”顾心歌瞟了她一眼:“最烦你这种女人,占着锅里的,扒着碗里的,身边居然又勾搭上一个,换作谁,都会看不下去啊。”